审讯进行到尾声,闵昌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同时拿出一张被烧掉半边的手帕,只能辨认出边角一朵破败莲花。“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料子经过锦绣坊、锦衣斋两位秦老板反复确认,是出自锦衣斋绣娘之手,本官问你,锦衣斋内是否有你的同伙?”
“有,是我安插在锦衣斋的一枚棋子,名叫王二。大火之后,应该已经死了吧。”这个回答同之前一样,一板一眼,无甚亮点,闵昌沛叫人去核实消息后,下了明日午时处死的决定。
至此,提审犯人余染结束。
衙门外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群众,谁也没有发现其中有位素衣女子,步伐虚晃的离开了。
消息传回四合院时,墨海正在嚼梅干,君无乐在练剑,唯有长盛竖起耳朵,听顾长英和林杨讨论这个消息。
林杨:“此案还存有疑点,闵大人派人查探回来,王二确认死亡,只是经过调查发现王二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也没跟余家有什么牵扯过节,他是怎么和余染搭上线的”
顾长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为难的挠了挠头,“这个,还是交给闵大人去查吧,只是近期不好操作。”
想到了那延期的刺绣大赛,林杨叹了口气:“也是无妄之灾,皇后娘娘本来还挺期望新的宫廷刺绣师。”
长盛插话道:“我母后”
“回公主,皇后娘娘说想让卑职在大赛结束后立即接拔得头筹的绣娘进宫。”
君无乐喊了声“林将军”,便停了动作,“凤袍的绣制也快了吧。”
大朝国皇室有传统,每隔三年要举行一次祭天仪式,皇帝皇后携手祭天,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希望苍天降下神眷。每到这个时候,皇后就会要求宫廷刺绣师和裁作们联合制作新的凤袍。
林杨:“明年开春就是新一轮祭天,江南遭逢此劫,怕是要赶不上了。”
长盛皱了皱眉:“这么说,今年的第一名是要错过这次机会了啊。”
“确是如此。”林杨转头又对墨海抱拳说,“那日在宫中,多谢子昀姑娘反应及时,救我胞弟性命,本想答谢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前去侯府。”
墨海嚼梅干的动作一顿,委实想不起他口中所说何事,只好照单全收:“没事没事,都是小事,不是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顾长英:“林将军的弟弟现在身体可还好?”
林杨叹气道:“那日若非子昀姑娘灵机一动斩下他的双手,如今怕是尸骨都凉了。”
听他这么一说,墨海就有印象了,她奇道:“他居然还没狗带我害他没了双手拿不起剑,你反倒要谢我?”
“这……”林杨无奈,一时不知求助于谁。
君无乐适时解围,“没了手,还有腿,一样可以顶天立地保家卫国,可没了命,就什么都不是了。”
墨海:“也是。”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派上用场。”林杨的胞弟原先跟着他讨伐塞北,后来实在是受不了边疆的西北风,托家人在宫内领了个还算有头有脸的闲差混日子,“他如今在宫内做不了事,我恳请皇上把他调去西大营训练那些少爷兵,他手上没本事,跑得倒是比谁都快,让那群少爷兵追着打去吧。”
“将军您真是亲哥。”墨海竖起大拇指,然后又开始咔吧咔吧梅干。
翌日,余染的处决轰动一时,据说斩首时血液飞溅有几尺高,余染的头颅胡乱滚了一通就是不停歇,还要刽子手去捉那头颅。
一时间,茶馆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又变了个花样。
在这热闹氛围中,刺绣大赛第一个环节----纺织,结束了。
尹葳蕤选用缂丝织就三尺长绣布,色泽均匀亮白,触手温凉细软,功夫已是炉火纯青。与她一道的锦绣坊的绣娘无不为她欣喜。
轮到茹荷交织品时,同样三尺长的麻布上甚至还有隆起的小包,布料粗糙。那江湖侠女身份曝光后,空出来的位置由秦素接收,当她看见茹荷的织品后,嗤笑一声,“都不知道织了个什么玩意儿,真是碍眼。”
茹荷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旁人的戏弄,卷起自己的麻布走了。
向福来唏嘘道:“要是本公子遇到那么个渣男,本公子还来比赛作甚?”
墨海瞅了他一眼,不怀好意道:“向公子,你把自己类比成女人啊?”
“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儿……”向福来自己都快说不下去,狠狠瞪向墨海,说,“怎么着,本公子fēng_liú倜傥还不能遇见个渣男?”
“噗----”长盛把才喝进去的茶水又喷了出来。
向福来神色不善的望了过去,就见君无乐掏出手帕擦着桌子,还一边对长盛说:“你好歹注意下形象。”
长盛咳嗽两声,目光游移到向福来身上,停顿一秒又移开,吸了吸鼻子:“国风如此开放,本公主深感宽慰。”
“你认真的?”墨海问。
长盛:“假的。”
顾长英目送茹荷的背影消失才说:“有时候,女子的顽强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