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屈眳抱起楚王身边的那个女子,驷车上的军士们见状,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楚王在车上看见,拧了眉,“伯昭!”
屈眳把半夏抱到车上去,然后麻利的下来,“国君有何吩咐?”
“伯昭刚才在做甚么?”楚王没错过屈眳把半夏抱到车上的那幕。
“苏己履跑掉了,实在不好走,怕她脚受伤,所以臣才把她抱上车去的。”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
正说着,前面跑来一个士卒,手里提着一只女子的履。
“国君,苏己的履找回来了!”
“赶紧给苏己送过去。”楚王道。
半夏把鞋子接过来,往脚上一套完事。
屈眳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令人驱车前往庐邑。
屈眳一路找过来,很不容易,斗氏的人不管是在郢都还是在地方,都分布很广,他也拿不准斗克和公子燮带着楚王到底要到哪里去。最后摸摸索索,寻着那蛛丝马迹,一路找了过来,最后他去见了庐邑大夫。
不过这些话,不好在人前说。
到了庐邑的大门。楚王紧张起来,很快庐戢带着自己的家臣等人亲自出来迎接。
“斗克等人已经伏诛,还请国君放心。”庐戢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庐戢和家臣们合计,把斗克和公子燮引诱到邑城里来,摆出好好招待他们的样子。等到酒宴进行到一半,他们都不觉得会出什么事的时候,直接让埋伏在暗处的武士冲出来,把他们给杀了。
紧接着之前布置好的人冲出来关上门,把两人的私兵也都解决了。
楚王听后点点头,庐戢见他面上掩饰不住的疲惫,赶紧把楚王迎入宫邸内,好生招待。
半夏也在这大半个月都一次洗头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了。
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的洗了一遍。换了庐戢女眷们专门送来的衣裳,半夏拢着半湿的头发,坐在屋内。
当一个人独处,而且已经安全下来的时候,压在心头的恐惧,就全部涌上来。
她自己坐在席上,屋子里头的侍女,都已经叫她给弄到外面去了。
半夏两腿缩起来,抱住膝盖,整个人都要埋在里头。
外面门被拉开的声音格外明显,屈眳走进来,绕过几处遮挡用的帷帐,直接入内,就看到她抱膝坐在席上。
她抱膝坐在那里,可怜巴巴的。脑袋埋入膝盖里。
“苏己,怎么了?”他伸手将挡在面前的帷帐撩开,直接入内。
半夏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屈眳站在那边。
屋子里头这么大的空间,处处都是帷帐,营造出曲径通幽之感。他站在窗前,外面的光线透过蒙在窗棂上的薄纱透过来,给他周身都渡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他没听到半夏回答,直接就走过来,“苏己?”
楚王到宫邸之后,吃了点东西,就沉沉睡了。他刚才去看了楚王,听竖仆们说楚王到现在都还没有起来。
他便过来看看她。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瞧着半夏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他迟疑一下,“吓到了?”
这一路上的艰苦,他没有问过,但也能想象的到。楚王身边的人,除了她之外,全都已经殒命。一个女子面对那等凶险的状况,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
听到屈眳的声音,半夏点了点头。
这路上艰辛的很,而且她还要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让自己活下命来。所以一直都还好,可当完全安静下来之后,那天突然发生的惨况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里。
“好多人都死了。”半夏声音闷闷的,她的头埋在膝里,“我当时就听着他们把尸体丢下去。扑通扑通的。”
“好了,别想。”屈眳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手指碰到小巧的耳郭的时候,像是被火烫了一下就往回缩。
半夏感觉耳朵上有点痒,伸手轻轻摸了两下。
“斗克和公子燮都已经伏诛,那些人的仇也已经报了。你不要想的太多。”
半夏闷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屈眳见左右无人,干脆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这姿势很没有仪态,不过说实话比正坐要舒服的多。
“没事了,苏己。”屈眳在她身后答道。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泛着兰香的气息,因为头发还没干,只能梳通之后披在身后。
他动了动手,湿润的长发就勾在他的手上。
“谢谢。”半夏低头闷闷开口。
屈眳抬眼,明知故问,“谢甚么?”
“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屈眳眉毛抖了抖,想笑又忍住了,他手掌握成拳头压在唇上咳嗽了一声,“这一路上面,苏己受苦了。”
“我还好。”半夏坐在那里,也不顾所谓的仪态了,她伸直了双腿,“主要是国君,他吓坏了。”
说着,半夏想起楚王,“国君路上生了病,让人来看过没?”
“国君现在还在休息。等国君醒来之后,再让人过去看看。”屈眳见她脸色苍白,脸色竟然是比之前找到她的时候还要差了些。
“苏己不要紧吗?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