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听着没有半点触动,奴隶犯错被处死原本就司空见惯。他虽然不是随意处死奴隶的人,但也不会拦着别人。
他仔细打量地上的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半夏格外心善,哪怕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奴隶都善待他,瞧着比一般奴隶要好许多。
不过让他赞许的是这个男孩挣扎起来的那股狠劲。
“苏己觉得呢?”屈眳看向半夏。
半夏低头,“我倒是觉得没甚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虽然不太认同亲手手刃仇人,但这孩子也不是没办法了不是。
“苏己是想要把他留下了?”
半夏迟疑下,点点头。
“那你记住,苏己就是新主。她为了你招惹了麻烦,你必须对她尽忠。”
那孩子听了,冲半夏磕头。
不管过了多久,半夏还是没办法接受别人对自己跪来跪去。
屈眳到她身边,“这小奴你既然喜欢,那么就留在身边好了。”
他说着笑了,“小小年纪就能杀人,倒也算得上是有才之人。”
“啊?”半夏不能理解,她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该做甚么就做甚么去吧。”
“等等,既然是认苏己为新主,身上也该加上苏氏烙印才是。”屈眳叫住半夏。
半夏不知道打上烙印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从话语里也能猜出来。
她救下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不忍心看他倒毙街头,而不是为了收为己用。再说了,她收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用处?
“算了,”半夏摇摇头,“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作甚么。”
屈眳抢先一步,捏住她的手。
半夏掌心被他一捏,差点没叫起来,“那也至少是打个屈氏的烙印,不然到时候别人寻上门来,你要怎么说?”
半夏一下失声。
“他看着腿脚挺不错的,到时候让人教一些本事,也好帮你了。”
屈眳三言两语就已经替半夏做好了决定,而地上跪着小奴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比起之前的凶悍相比,简直温顺的不像话。
半夏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他用了点手劲,何况之前他还帮了她那么大的一个忙,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让他没面子。
“待会留下来用晚膳?”半夏问。
屈眳自然而然点头。半夏让人去准备。
说完这话之后,场面又冷下来。半夏不知道要和屈眳说什么,她想起这两月一直都没见过他,“左尹可还好么?”
此话一出,屈眳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苏己就在渚宫,而且父亲也会时不时探望苏己,苏己会不知道?”
他虽然没有亲自去见她,但是也知道父亲会时不时过来探望她。甚至还会令人给她送来一切必须的东西。
他就是知道,所以才知道自己和父亲之间的距离。
“……”半夏听出他话语下的怒气,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去。屈眳真的就是个孩子,别看他似乎早熟,但脾性这一块,没长大就是没长大,暴躁易怒的就像个河豚,戳一戳,他就鼓起来了。
“你生气了?”半夏叹了一口气,“你好容易生气啊。”
半夏这话幽幽的,说出来一言三叹,听得让屈眳变了脸色,“真的。”
既然话都说出了口,就没有半点收回的可能。
“为甚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找我?”半夏问。
屈眳抬眼,楚人直爽性情,让他无法委婉,何况他直来直去的这么多年,也不知委婉为何物。
“因为我心仪苏己。”
半夏让他到屋子里头来,不要妨碍别人浇花干活。
“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他不委婉,半夏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坐在席上,示意屈眳坐到她跟前来。
这稍示亲密的举动让他面色好了些。
“我很感谢你喜欢我。”半夏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这话似乎给了屈眳一点希望,他眼里冒出点星星光亮,那些光亮很快如同得了柴火的火焰一般,迅速燃烧。
“只是伯昭现在年岁还小,到时候过几年说不定就把我给忘记了。”半夏决定换个办法。
“不会!”屈眳飞快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世上的女子何其多,但是和她一样的,恐怕不会再有了。就算有,又如何能和她相提并论!
“那你会娶我吗?”半夏继续道,“屈氏乃是王室近支,身份尊贵。就算是求娶一国公女,都是绰绰有余。对吧?”
“苏己难道不也是么?”
“可是你能吗?”半夏缓缓的从嘴里吐出话语来,她现在说楚语已经说的很熟练了,但说话还是习惯慢慢的说。
“你能对左尹说,你想要娶我为妻么?屈氏的族人难道不会对我的来历心怀存疑么?”半夏说着看向屈眳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无奈。
现代有个说法:男孩子的心理成长比同龄女孩子要差上几岁。她不知道这个说法在这里管用不管用,但不得不说,屈眳应当是没有想过以后。
屈眳看着她,越发难看。
半夏抓住机会道,“我自小就被父母宠坏了,不懂规矩,而且还任性的很,这个伯昭也知道。说句让人觉得不知好歹的话,我是不屑为侧室的,”她说着,猛地抬头起来,直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