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素兰怕丈夫惹祸,急着拉扯婆婆,又向李家勇含泪苦告:“他爸你别乱来,我们都跟冠宇的宁总说好了,已经没事了,你快叫大伙儿都散了吧!”
“谁说没事了!”
静声旁观的帅宁乍然厉啸,似一把锋利的剪刀剖开喧闹,又像一瓢凉水洒进沸腾的汤锅,赢得短暂寂静。
她冷笑着稳步走到李凤花对面,转头问老吕:“吕所长,按规定当事人签了调解同意书,你们的调解才算生效,是这样吧?”
吕所长心脏又被夹起一角,央求她莫添乱:“宁总,这事您别管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我不管别人只管自己,好好一件衣服被人毁了,不讨回点赔偿,我心里实在憋得慌。”
吕所长近前两步低声哀求:“您说您这么有钱,一件衣服算什么呀?”
帅宁高声回应:“再有钱也不是给人随便糟蹋的!”,说罢冲李凤花扬起下巴:“你必须让你儿子赔我衣服,不然就上法院解决!”
她故意点燃导火线,李凤花蠢毒之人即刻上当,蹦跳着乱喷唾沫:“是你先欺负我孙子!把孩子的脸都打肿了,我们家还想找你赔医药费呢!”
“你有证人吗?谁看见我打他了?”
“我看见了,我就是证人!”
“那好,这话你留着跟法官说,做伪证是犯法的,你可别后悔。”
“我犯你妈逼的法,小婊子,不怕你再有钱,当着我儿子的面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凤花骂完变本加厉地朝帅宁吐痰,不偏不斜挂在她的裤腿上。
客观来看,这老农妇没有尊卑观念很难得,说明我国解放后在农村地区的土改运动和反剥削反压迫斗争很成功,极大消除了人们的阶级意识。但又从另一角度证实,李家勇平日是何等的凶横泼恶,以致让他老娘跟着作威作福。
其他人尚未作动,帅宁已讯若捷猿地抓住李凤花手臂往书记办公室拽,沉声说:“我倒要看看你儿子能把我怎么样。”
李凤花杀猪般挣扎呼救,李家勇跟着吼叫威胁,半张暴戾的脸嵌在门缝里。
“臭婆娘,快放了我妈!”
牛宝河等人也拦住帅宁求劝,帅宁转身指着李家勇向众人严肃表态:“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看着办吧!”
她强行将老太婆押进办公室,按坐在椅子上,命保镖严加看管。
李凤花乱骂乱叫,激动得尿湿了裤子。
田素兰被另一名保镖挡在门外,几头失火,六神无主,不停痛哭哀求。
她的儿子吓傻了,躲在角落里想哭不敢哭。见帅宁朝他走来,慌忙往办公桌下钻,被揪住衣服扯出来拉到一边。
李凤花和媳妇以为她要拿孩子出气,鸡叫鹅叫地阻止。
小男孩团缩着注视蹲在对面的女人,觉得她像一只坏笑的狐狸,生怕被一口咬死。
不料帅宁递上一只11英寸的i,点开一个手游界面,当着他的面操作了两分钟。
山村小孩没见过这玩意儿,即刻被绚丽的画面和有趣的内容吸引,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遗忘了恐惧。
“看见了吧,点这儿查看道具,点这儿控制方向,这个是进攻的,这个是防御……”
她粗略教授游戏方法,把id塞给小孩,摸摸他的小脑袋,让他专心玩。
陈杰见事态有些棘手,过来小声提醒:“宁总,这儿山高皇帝远,要是那些人冲进来就不好办了。”
帅宁淡定道:“慌什么,不会让你们卖命的,叫他们看好老太婆,你继续录像,我先去方便一下。”
院子里乡政府的人分成两拨,一拨用自行车、梯子、箱子堵住大门,严防死守,一拨在牛宝河带领下与门外的暴徒谈判。
吕所长已向县公安局求救,距离这么远,援军最快也要3小时才能赶到,这之前局面八成就会失控。
他认为当前保护帅宁的安全最重要,忙去找她。
帅宁刚从厕所出来,见了他一脸嫌恶地抱怨:“吕所长,你们这儿的厕所太脏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旱厕,那蟑螂和蛆就在便槽上乱爬,我差点蹲不下去。以后有人要搞‘忆苦思甜’活动,就领他来这儿上厕所吧。”
吕所长真想蒙住她的嘴,好容易截住话头,急道:“宁总,情况危险,我先带您找地方避一避吧。”
帅宁甩开他,正色道:“我又没犯法,凭什么让我躲?您先去把外面那些人打发了吧。”
吕所长以为富二代横惯了,不信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跺脚道:“他们都是没文化的法盲,冲动起来不计后果,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啊!”
暴徒们的嚣骂淹没了乡政府,人们像待在一只巨型蜂巢里,无数黄蜂在耳边振翅。
帅宁按按耳屏缓解耳膜刺痛,问吕所长李家勇为什么那么横,听说他与皮发达的侄子皮飞跃是拜把兄弟。这厮烂赌狂嫖欠了一身的债,仗着这层关系吹嘘皮发达是自己的靠山,还真吓住了一些债主。今天能召集那么多无赖来闹事,也是狐假虎威。
“真巧啊,我动了不山大王,先搞搞虾兵蟹将也不错。”
帅宁微笑着自言自语,无视吕所长催促,拍拍他的肩头说:“您先去歇着吧,我坐了半天车,想找地方打个盹儿,醒了再叫您。”
说完走进最近的办公室,将吕所长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