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他不便瞎猜,拿好话宽慰:“可能是金辉世家那一手太黑,想借这事补偿我们。”
帅宁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心,官场如商场,无利不起早,商务合作犹如博弈,卢平没道理先打劫又让子,这修路工程说不定又是个烫手山芋。
车行至莲花乡境内,卡车突然在前方弯道上摆尾侧翻,车厢里的货物爆米花似的倾泻出来,堵住整个路面。
这条路路况差弯道急,翻车不稀奇,万幸的是人没受伤。
小车司机将车停在五十米外,崔明智打电话报警,然后和司机们前去清理货物,为后来的车辆腾出通路。
忙活半天,十几个男女老少来到现场,看样子都是当地村民。崔明智见他们动手搬东西,还当是来帮忙的,正想道谢,那些人拿了东西转身往回走,嘻嘻哈哈的,如同去地里偷玉米的猴群。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东西,不能拿!”
崔明智上去阻拦,拉住这个,拦不住那个,顷刻间被抢走几十箱物资。更可怕的情景接踵而至,成群结队的村民从路边涌来,都把散落的货物当做从天而降的馅儿饼,兴奋地往自家窝里运,已从猴群演变成猎食的蝗虫,面目极其可憎。
“都住手!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警察马上就到,再不住手都会被抓起来!”
崔明智声嘶力竭阻止,沸腾的鲜血化作大汗淋漓,没头苍蝇般四下乱撞。
然而警告加速哄抢,人们都想在警察到来前尽力多拿多占,一张张发红的面孔欢喜激荡,看不到任何羞愧、慌乱。许多人轻车熟路,想必惯做这种缺德事,有的还自备麻袋绳索,到场几分钟便扎好货物满载而归
帅宁原在车厢里休息,见事态越来越混乱,下车过来查看。哄抢进行到高潮,村民抢红了眼,见到这珠光宝气的阔小姐一些歹人竟按耐不住匪气朝她下手。
帅宁后颈窝一疼,项链已被扯掉,又有人攥住她的右手想抢她的腕表。她今天戴着一块carl f. r雅丽嘉天鹅限量钻表,没那块rrd 值钱,售价也在200万以上。
崔明智皇帝不急太监急,飞身前来搭救,与那强盗激烈扭打。
凤凰男在城里呆久了也会四体不勤,斗不过土生土长的村汉,被那人按住脖子揪着,瞎驴推磨似的转了几圈后趔趄跌倒。屁股着地的一霎头顶也被石块砸中,鲜血如岩浆喷发,淋湿了视野。
眼前景物恰似坍塌的积木哗哗崩溃,纷乱的人声融合成震耳欲聋的噪音排山倒海压来,瞬间掐灭他的感官。
第九章
这次帅宁来鹊州签合同带着公司的法务代表黄娟,这大姐曾做过律师,由于胆小嫌累改行了。今天跟着老板来扶贫,原先和帅宁一块儿呆在小车里,见她下场查看,只得尾随。
崔明智和抢匪殴斗时,她毛骨悚然双股直颤,失神中遭帅宁爆吼:“你的律师证是假的吗?不知道现在该摄像取证啊!”
她骂醒黄娟,却任由扑上来的村民抢走随身的手表戒指手镯,未做任何反抗,瞧着也挺惜命的。
黄娟躲在几米外颤巍巍举起手机拍摄下崔明智被人暴打砸头的全过程,见他流血倒地,惨叫刺破天宇。
帅宁起初袖手旁观,等歹徒行凶逃跑才叫来同在一旁呆看的小车司机,让他快帮崔明智止血,又命黄娟继续录像,将参与哄抢的村民全拍下来。
“把崔助理扶到车上去,黄娟你就站在这儿录像,他们什么时候抢完你什么时候停。”
黄娟不敢单独留下,哭丧道:“宁总,您不能把我一人扔这儿啊,这些人再乱来我会没命的。”
帅宁恨万洪波派给她的手下全是脓包,冷面嗔斥:“那你也去车上呆着,我在这儿录像。”
黄娟同样不敢让老板犯险,支吾着说不出话。
帅宁忍住火气,近前两步正色安慰:“你只管录像别搭理他们,这些人只想占便宜,除了刚才那几个恶棍,都是些普通老百姓,量他们不敢犯罪。万一你受了人身伤害,我赔你500万,这句话你也录下了,以后就是凭证。”
黄娟被害意识依然强烈:“我怕他们抢我……”
“抢你什么?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值得抢的东西吗?是不是怕有人把你拖回去熬油啊!”
帅宁怫然怒怼,连带讽刺了黄娟臃肿的身材。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能在关键时刻为老板分忧的员工等于废物。她进公司前就听说法务部这帮人平时工作清闲,养尊处优,背地里还总抱怨加薪慢,福利少,都当自己是法律专家,企业栋梁,实在太不知好歹,正好趁今天这事让他们知道,不怕火炼的才配做真金。
黄娟没法子,只好躲到卡车司机身旁,战战兢兢执行摄像任务。
帅宁返回小车,崔明智神志已稍稍恢复,头上缠着司机师傅的衬衫,脸庞沾满尚未凝固的血渍,萎靡地瘫在车厢后座上。
帅宁听司机说已通知了120,钻进车厢拍拍崔明智大腿。
“崔助理,你怎么样,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崔明智伤口灼痛,头一阵阵犯晕,脑子倒还没糊涂,强撑着回应:“还好,好像没伤到要害……”
帅宁严肃驳斥:“伤没伤到要害你说了不算。你可听好了,待会儿到了医院你有五分难受也得给我装出十分来,至少要验出个轻伤二级,让那打人的王八蛋多坐几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