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她几日未曾谋面的人。
她从椅子上起身,拿了钥匙将门打开,手扶在门框上,问道:“你来干嘛?”
顾屿杭闻到她一身酒气,眉心微微一蹙,反问道:“你在干嘛?”
“喝酒。”
“没回家?”
柳千树摇了摇头:“被我妈赶出来了。”
“我也是。”顾屿杭随口扯了个谎。
“嗯?”
“我在家里待不下去,出来透透气。”
“你去透气吧,不送。”柳千树说着,大张旗鼓地准备将门关上。
她晃晃悠悠地倚着门框往前推,而顾屿杭就在这时候抬起胳膊,将慢慢阖上的玻璃门擎住,趁她未反应过来,一脚迈了进去:“我来这里透透气。”
柳千树没劲地将门关上,散漫地走回去,说:“随便坐,除夕夜,商品价格一律翻倍。”
顾屿杭笑了一笑,在椅子上坐下,看到她往厨房走,于是跟了上去:“你煮什么?”
“没你的份。”
“为什么?”
柳千树回头瞪他:“就知道你又来蹭饭。”
顾屿杭屏息:“我路过的。”
“狗屁。”
“文明。”
“靠。”
“……”
简简单单地煮了两碗粉面,柳千树又放了两个水煮蛋。
顾屿杭问:“你生日?”
“谁说只有生日才能吃鸡蛋?”
“我没说。”
两人埋头吃面,响亮的声音此起彼伏,柳千树忍不住扔下筷子伏在桌上笑。
顾屿杭靠到椅背上,舌尖轻轻滑过牙齿,笑了:“你干嘛?”
“你故意的。”
“故意干嘛?”
“故意吃那么大声,为了比我大声。”
“我有那么无聊吗?明明是你故意的。”
“你还说文明呢,文明你个鬼。”柳千树不屑地嗤道,重新拾起筷子,懒得理他。
顾屿杭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所谓“吃人嘴软”,就在柳千树警觉抬头的瞬间,他立马换上无所谓没意见的表情,安静吃面。
晚上八点,春晚直播。
柳千树昏昏欲睡地刷着微博,看上面关于春晚的消息,仿佛有了点参与感。
当看到节目单上“邓紫棋”三个字时,她睁大眼睛,轻轻扯了下顾屿杭的胳膊。
此时,没有坚果开口器,顾屿杭正坐在一旁跟夏威夷果死磕,头也不回、冷言冷语地问:“干嘛?”
“凶什么凶?”
“你们把那个工具扔到哪里去了?”他没好气地转过脸来。
见状,柳千树火速将目光别开,故意不看他:“阿勋吃掉了。”
顾屿杭一本正经:“那他没事吧?”
柳千树沉默一瞬,闲闲地瞪他一眼,捂着脸笑了起来。
“喂,你晚上干嘛一直笑?”
“我笑都不行?我笑傻子嘞。”
“傻子笑谁?”顾屿杭一边抠着夏威夷果那窄窄的开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柳千树经不住他这言行举止的滑稽可笑,于是鄙视地说:“你才是傻子。”
两人又安静地各做各的,但没多大功夫,“空空”、“咚咚”的坚果敲击声传来。
柳千树皱眉看向身边的人,一句警告还没说出口,他忽然冒出一句:“今晚不那么冷。”
她先把警告说完:“桌子悠着点,别敲掉漆。”
才又附和性地点了点头:“那你快出去透气吧,别在这里制造噪音。”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顾屿杭说着,将剥得完整的一颗夏威夷果举到她眼前。
不知为何,柳千树有些脸红,她看着他手中的夏威夷果,故意问道:“你手洗没洗?”
顾屿杭白了她一眼,迅速缩回手,把果实扔进嘴里。
柳千树饶有兴致地端详他这要怒不怒的神情,老半天,才问:“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我哪儿都不想去。”
“那不去了。”
“好。”
既然说“好”……
顾屿杭垂下头,暗自赌气地皱了皱眉。
许是觉得这样说太过决绝,过了一会儿,柳千树又抬起脸来,手杵着下巴,说:“那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都是酒味。”
“明明你都是酒味。”
“行吧,那不去了。”
顾屿杭茫然,起身的动作一滞:“怎么又不去了?”
“不知道啊,我瞎说的呗。”柳千树无辜地挠挠脸颊,见他有点冒火的征兆,于是咧开嘴,“那走吧,去哪儿嘞?”
“随便逛逛。”
“坐车走路?”
“坐车。”
也对,牵着盲人一样的自己走路,岂不是费力又费神?
柳千树为自己提出这个愚拙的问题感到一瞬间的羞惭。
* *
大年三十,街道上行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