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树笑起来,明明很想瞪他,却终是忍不住:“你别卖乖啊。”
“我没有。”他的嘴角也现出一丝笑意,看了眼外面,问,“结束了?”
“嗯。”
“你怎么回去?”
“我……”
顾屿杭慢慢地收拾东西,站起身,也不看她,兀自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那边通了条新路,我走那条路方便。”
柳千树看着他:“真方便?”
“嗯。”
“可你回家就很晚了。”
“不晚,才十一点多。”顾屿杭提起电脑包,环顾四周一圈,漫不经心道,“都收拾好了。”
“是啊,都收拾好了。”柳千树笑起来,过分解读他的语气,“你收拾的啊?还挺自豪嘛!”
顾屿杭脸颊一红,被她气笑了:“我哪里自豪?我就随便一说,你净爱瞎扯!”
柳千树背起包跟在他身后走出去,强行辩解道:“那我不是过的吗?总得想多一点,揣摩说话人的意图吧?”
“那你就揣摩着我自豪了是吧?”顾屿杭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她,无奈地笑着。
柳千树开心地跑上去,大言不惭:“是啊,这才是学得好嘛!”
顾屿杭走到大门口,慢悠悠地停下步伐,煞有介事道:“你别给这个专业抹黑了啊。”
“才不是。”柳千树狡辩,一低头便看见他伸出来的手,脸庞不由得一热,将手放了上去。
顾屿杭轻轻地握住,左右看一眼,突然说道:“我忘了车停哪儿了。”
“噗----”
“你不应该跟我一起着急吗?”他哭笑不得。
柳千树疑惑地皱起眉头,凑到他的面前,仔细端详:“哎呀呀,你着急呀?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哪知他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我处变不惊,泰然处之。”
柳千树浮夸地咧开嘴巴,抬头望了眼天:“苍天啊,这是哪儿来的自恋鬼!”
顾屿杭捏了下她的手掌,忽然牵起她往左边跑去:“我想起来了,车在这儿!”
柳千树失控地尖叫一声,在黑暗中随着他奔跑,大笑着:“啊啊啊啊慢点慢点慢点!”却突然脚下一绊,腰身被他紧紧地搂住了。
☆、r 57
顾屿杭踉跄地跌撞到车门上,柳千树被他揽到了身前。
春日的晚风带着嗖嗖凉意,低矮地吹过大街小巷,霓虹彩灯,像在耳边呢喃低语。
柳千树攀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顾屿杭则扶着她的腰和后背,心跳一下接着一下,仿若鼓槌敲在鼓面上,掷地有声。
脚边忽然传来石子滚动的声音,他低头一看,鼻尖碰着她柔软的发梢,只见她用鞋尖将石子踢开。
“你在干嘛?”他俯下身问,嘴唇轻轻地贴着她的头发,气息均匀而灼热。
柳千树笑起来,脸颊埋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看不见,随便踢的。”
顾屿杭含糊地“嗯”一声,垂眸冥想,说道:“你刚刚不是想揣摩说话人的意图吗?”
“嗯。”
“那你再揣摩一下我说话的意图。”
“你说什么话?”柳千树抬起头来,打开手机的灯光照亮他。
顾屿杭低下眼眸,近距离地、平静地注视着她:“就这样。”
“就这样?”
“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让我猜什么哦?”
“你就猜一猜。”
“往哪方面猜?”
顾屿杭不说话,夜晚寂静得仿佛辽阔的旷野和浩瀚的夜空。他抿了抿唇,从胸膛发出沉着却不自觉加快的心跳声。柳千树凝视着他的眼眸,慢慢地低下头,不由得笑了:“你别看着我。”
“那我看什么?”
“看风景。”
“风景不好看。”顾屿杭仰起头,望了眼璀璨的星空。
柳千树的手从他的肩头缓慢滑落,他低头注视着她,手掌渐渐放开,问道:“困吗?”
“嗯。”
“我送你回去。”
她习惯性地提了提单肩包的肩带,离了他的身前,往后退了一步。
顾屿杭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柳千树杵在原地一会儿,突然迈上前去,踮起脚尖抱住他,伏在他的耳畔轻声说:“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陪着我。”
* *
柳毅结婚这天,柳千树陪着宴景然到医院拿活检报告。
医生看完报告后,双手交叉,镜片下闪烁着晃眼的亮光。宴景然平静地望着他,问道:“怎么了,医生?实话实说吧。”
柳千树握住她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
医生点了点头,清冽的声音慢悠悠地亮起,嘴角现出一丝微笑:“不是胃癌,这点可以放心,但是----”
“什么?”柳千树问。
“胃结石,如果可以手术摘除的话,进行手术摘除;如果不行,需要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