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宁站在离她稍远的位置,靠墙,手里拿着微单,正在翻看刚刚在鹅銮鼻拍下的照片。
她余光瞟过去,只看见相机屏幕上昏黄嫣紫的一片,拍下的,大约是刚才他们见到的那片火烧云。
静了会儿,她终于开口,冷不丁问:“你不会也觉得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吧?”
谢平宁偏头看来,疑惑地挑了挑眉。
他原想问她说谁,但小姑娘脾气别扭在,见他回答如此慢,直接给他下了判决书。
“看来没错。”她冷哼一声,瞪上他,语气不善地说,“不过我偷偷告诉你,她对你可没那种意思。”
谢平宁隐约明白过来,她应该是在说陈晨。
但还是不明白她话里的真意,于是反问:“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曾贝说,“她亲口跟我说的,她说你太老了,她不喜欢你这种老男人。”
谢平宁哭笑不得,思考片刻,只应了声:“哦。”
“哦?!你哦是什么意思啊?”曾贝皱眉,看着他。
忽然远处的垦丁港,传来一声幽长的汽笛。有船回港。
而他恰好在这道笛声里,出声问她:“那么你对我呢?”
----有那种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不好文,好烦啊
第28章 28
他从来不是受感性支配的人。
自有意识开始,到走至人生的第三十二年,他一直用此定位自己。
下决定之前,先做好利弊两面,再陈列观点进行分析,最后总结,得出可行性,再具体实施。
十五岁那年,选择放弃钢琴,让学了近十年,并曾想过要用来伴就一生的东西,变成爱好。
属于他的那片黄色树林,分出两条路,一条凄寒苦楚,罕人问津,靠啃食青春,一辈子面对88个枯燥琴键;另一条更是荒草丛生,人迹罕至。
但他知道什么适合自己,因此从来不会出错,但也不循规蹈矩。
可这个夏天,却不太一样。
他第一次迷茫了,很多话,究竟该说或不该说,不能判断。
因为对她,他不确定。
无疑,她一颗心脆弱玲珑,对什么都很敏感。虽然有时候情绪流露,真的不要太明显。
难过时看你一眼,就是直白告诉你,她立即要哭。于是说哭便哭,眼里烟雨濛濛的,什么都藏不住。
可时常又爱板着脸,什么都能用脾气不好、不爱睬人这一类理由掩过,叫人看不出,闷闷不乐下,她在想什么,烦恼什么。
因此,在她追问他:“什么?”的时候,他再一次不确定了。
他撇开视线,无奈回:“没什么。”
不确定,所以不敢太快,跟她表露心迹。
天助他,将离开了有一会儿的陈晨和刘宇岩派回来,替他化解僵持局面。
但曾贝不折不挠,还在问:“我刚刚真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刘宇岩赶来,奇怪问:“说什么?”
曾贝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身后的陈晨,情绪复杂,收声,闷闷的,不再问了。
环海夜游,这时候开始。
两组人重新上车,从垦丁大街出发,往海边公路上开。
曾贝坐在谢平宁的后座,扶着自己座位后,冰凉的金属杆,身体略微靠前,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再次说起了刚刚的话题。
“平叔,刚才我真没听清楚,没骗你。”
“没听清就算了,没什么意思。”他语气淡淡的,字句零乱,散在风里,没人想管。
只有曾贝在意,将他这句话默认为,他嫌她太烦,没意思。
于是两人不说话了。
她稍微往后退了退,座位越垫越高,她能看见十米开外,刘宇岩和陈晨坐的那部车。
陈晨胆子大,还撒开手,在前头,跟刘宇岩一齐冲着慢慢渗透进天幕上的黑夜,放声大喊。
风吹在曾贝脸上,将她头发吹得很乱,糊在眼睛、耳廓各处,很痒。
谢平宁车速渐渐加快,她又觉得风吹得脸有些发麻,于是侧过去一些,看车飞快开过环海的路线,远处是天际线上,一段残存的黄昏。
跟要下雨似的,云卷云,还不住翻滚,一层一层变成比红比橙更深的颜色,渐渐暗下去。
但她知道,不会下雨的。
不然不会选在今夜,大放烟花。因为气象局的人,早就偷偷预知,垦丁这一晴,要晴许多天。
他们的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超过刘宇岩他们的,总之等她跟谢平宁反应过来时,离鹅銮鼻已经很远了。并且手机地图还显示,他们离隔壁的屏东市很近。
谢平宁及时停车,让曾贝下车,到路边稍等,自己则拨通刘宇岩的电话。
那边不知道是什么动态,她只听见谢平宁在说:“行,我待会儿导航过去跟你们会合。”
“嗯,注意安全。”
匆匆两句,结束通话。
曾贝蹲在路边,看他将手机塞进裤兜里,一边问:“刘宇岩他们没走丢吧?”
谢平宁摇头,“没,都在鹅銮鼻。”
“那就好。”曾贝放了心,扭头又看看周围。可除了比人还高的路旁杂草,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