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她的心也碎了,并且,再也修补不好。
有时梦中,是如夜色一般黑。她如现在一般失了辨色之力。她不知她在何处,却知她要做的事。拨开一个像是结界的东西,她看见一抹残魂。激动,喜悦,愧疚,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主宰着她的理智。她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放入自己口中,俯下身,将丹药的药气度与残魂。残魂得以重生,她可以再次摸到他。临走时,她还不忘在他脸上留下一滴泪。
有时梦中,是她坐在琼楼玉宇间。仿佛自己那时已不再是个普通的凡人,而是个神女。只见她将一物逼出体外,细细看来,却是一朵霜花。虽看不清霜花的色彩,却能感受到它的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原本的第六瓣已不知去向,仅存的五瓣看上去是那么单薄。她将这霜花放入一个盒子中,里面还有一根发簪,半颗丹药。她亲自用自己的元神封印这个盒子,将它交与一个红衣少年。随后,她便面带决绝的从一个高台跳下。
梦醒之时,她的脸上皆残留着泪痕,却再也不能忆及梦中人的容貌。
然而,当习惯每日从噩梦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终于睡了个踏实觉后,却没觉得有多喜悦。在她看来,尽管是噩梦,但能体验到与此时此处不同的人生,她亦觉得满足。
睁开眼,她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倒与她带来的那两人的房间有些相似。
环顾四周,她只见一张俊颜近在咫尺。她愣了片刻,刚准备起身,却又复躺了下来。这一切行云流水,似乎没有半点不妥。她一向习惯早起,不知怎的,此刻却还想再睡上一睡。
理想十分美好,现实却十分残酷。
旭凤一直在她身边装睡,发现她醒了,自然是不会让她再继续睡下去。尽管日后她回到天界想睡到什么时候都是无妨。但在凡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对她小惩大诫一番,让她知道,不爱惜她自己身子的后果。
轻轻翻身,他装作无意识的将手搭上她的腰,接着向自己的方向一搂,让她的背靠上自己的胸膛。这一行为显然是将她吓住了,她身子一颤,却没有挣开。他在她身后微微睁开凤眼,无声无息,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被他搂住的那一刻,她原本尚存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震惊中带着一丝喜悦,仿佛身后的他从不是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最亲近的人。瞬间,她忘记了挣扎,只想静静躺在他怀里,永远。
静谧恬淡,岁月安好。
然这样的时光也仅仅持续了一刻,此时她的身份是村中的火神使者,自然不能一直缩在房间里不出门。能再度搂着她的娇躯,已让他十分满足,自然不会不顾形势再做出些什么。
“姑娘…”他收回手,坐起身,“可是因为救我性命才劳累过度睡在此处?”
“我…”她一下子弹身而起,颊边浮上两朵红云,“公子醒了便好。我没有如何劳累,只是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我…我今日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公子方才醒过来,还是在此处休息几日再走。”
“你看到了,我不是人,却还是愿意将我留在此处。”见她想留自己,他心里一暖,“火神乃天界上神。我留在供奉他的地方,恐怕会有几分不妥。”
“早些时候,与你一起的那位姑娘告诉我,除非火神已不再是火神,否则村中家家户户都有的火神像不会在同一刻土崩瓦解。我不知为何我在的地方,关于火神的一切都不会崩毁。但我知道,他们并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虔诚。如若昔日助我村之火神如今已非火神,以他昔日大善之举,必然会比曾经活得更好。”
“你不是他,怎知他会比曾经活得更好。”似是戳到心底的痛处,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
“我虽未见过他,但从小听着村长还有爹爹讲着他的故事长大。或许,予我们火源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但于我们而言,却如获新生。他是神,有漫长的生命,我们人却只有短短几十年光阴。相比起来,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瞬。救我们于饥寒之中,便是大善。我还听闻,但凡他所杀的人,魔,兽,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如此大善之人,上天必然不会负他,他必然会活得更好。”
“或许,他并没有似你想的那般过得好。”
“我只想他过得好。”
你想我过得好。却哪知,自我复活以来,我从未有一日过得好。我误会你从未爱过我,整日在魔界沉沦,甚至不喝得烂醉便不能入睡。我想忘了你,却发现做不到。所幸我并未忘记你,否则我定会抱憾终身。我想此时此刻,我也能明白为何你在的地方,神像不倒,神庙不塌。不过是即便我入魔,即便润玉将我视做天界叛臣,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个干净的天界火神。
一阵沉默,他的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复又摇摇头,道:“锦觅姑娘既然留我养伤,我便在此停留一段时日。”
“公子能留下,已是给了锦觅面子。上次匆匆一别,还未曾请教公子名讳。”
“我的真身是只鸟,不过是鸟族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员。至于名讳,过去的名讳已不再重要,你愿意如何唤我,便如何唤我。”
“不瞒你说,自上次一别后,我便在想,火神真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