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点,阳铮作为你的父亲,上一任家主,他做得很好。”
“但在克制情感上,他做得远远不够。”
陆祁安缓慢地将目光挪向不远处的苏衾,她靠在椅子上,手扶住了自己的头,露出的半边脸颊,眼皮低垂,神情伤心,疲惫不堪。
“祈安,走吧,送先生去火化场。”陈克这般在他耳边道。
他又转身对苏衾说,“夫人,到了该送先生去的时候,你若是撑不住,就不必跟去了。我听祁肃说,你这几天都熬得很晚,陪在先生棺边。”
苏衾答:“我还没有脆弱到不能亲眼看他走的地步。”
她抬起脸。那双眼,眼下有浅浅青苔般的颜色,眼睫毛很长很黑,明明是没有化过妆的容颜,却依旧能够随时抓住路人的注意力。
就连陈克都挑了挑眉。
她说完以后,转头对大厅里唯一的陆家直系陆祁安,说道:“我知道你想见见你爸给我的遗嘱。”
“现在还不是时候,先送他走。”
那种游刃有余,乃至可以称作是平静的表情,让陆祁安微微蹙起眉。
他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冰棺被送入来向火葬场的车时,他们各自坐上车,陆祁安才与身边陈克说了一句。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是假?”
陈克的回答很无奈。
他说:“在今天以前,我一定会认真回答你,她说的是假话,因为你爸他从没有告诉过我他将多少财产给了她。他只嘱咐过我,让我好好帮你接管家里的产业。”
“你知道的,目前家主更替,总有人人心浮动,需要资历长的镇住。我就是你爸为你选出的最好对象。”
“但,她今日这么一说,甚至----”陈克看了一眼他被打的部位,“我也有点怀疑了。”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当初你爸快走的时候,他只让苏衾在身边,听完他最后的话。”
陆祁安:“我知道了。”
一丝笑从唇边浮现。他若有所思,像是为今天苏衾的所有表现表示惊讶和好奇,“她应该不是说谎。”
陈克:“那……万一阳铮脑袋不清醒,遗嘱里写了什么对你,对陆家不利的,该怎么办。”
他忧心忡忡,只因若新遗嘱真的存在,那么他们就处于一种极为被动的地位。
陆祁安:“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我能从空无一物打拼到如今拥有的地位,自然也能将真的变为假的。”
他冷血无情,眼中只有猎人看到猎物才有的血腥光芒。
梳到脑后的发,自然无法掩饰他此刻的神情。陈克为陆祁安这一刻的表情而感到惊讶,很快他笑了,夸赞他,“你爸说你是陆家最合适的接班人。”
“果真没有错。”
他又问了一句:“若遗嘱是真,那你打算怎么做?是处理掉她,还是……”
那一句“处理掉她”,轻描淡写,十足冷酷。陆祁安并不惊讶于他会说出这句话,他合上了眼,长睫浓密,在他的眼下打出一扇浅浅的阴影。
如同他心中最黑暗的一角。
车外,风雨猎猎,雨刮器极力工作,司机专心致志地开车,却还是不巧,碾上了路边一块石头。
车身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巧合的是,陆祁安在这一刻,睁开了眼。
他答:“我不碰她。”
“她是我爸深爱的女人,我还得叫她一声小妈,若不是触及我的底线,我不会去碰她。”
而陈克并不知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