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他怎么能相比呢,那位不过是个不知情不知趣的老家伙罢了。”
……那个,是在说我吗。
我不知是生气还是心凉,只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不知道怎么居然甩不开。他端的是平静温和,我就越是心惊。
一个化神期,怎么可能甩不开一个筑基期的手?
“卿卿,你乖一些。”
我新捏了脸,自然要换个名字,别的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便用了上个世界的林卿。他倒学得快,见面才多久,亲也亲了,还叫上了卿卿。
这哪里是我养大的孩子?
我正想不管不顾砸个雷,横竖弄不死他。却只觉眼前一花,便身处异处,被拉进了一个房间里,倒是雕梁画柱,比雷翎门都好上许多。
这是什么,空间?法器?
总归不是我给的他。
“卿卿,你在这里休息吧。”他很是体贴地说:“外面的地方又脏又破,哪里有这里安全妥帖。”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似乎觉得我的样子很有趣,伸手摸了摸我微微张开的嘴,又凑过来亲了亲。
喂,是系统吗。
三十七
我联系不到系统了。
这个情况很奇怪,不是它单方面的不回应,而是似乎整个联系都断掉了。就像不停使用一个被切断线的电话,连盲音都听不到。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那些修为与其说是我自身的,不如说是存续在系统中。所有的法决都是通过系统发出的,我所作的不过是熟悉操作。如果这个空间真的完全切断了我与系统的联系,那么在这个修真世界里,我就跟一个凡人没有任何差别。
但这甚至并不是最严重的事。
没有了系统,我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我离开现实太久了,竟然不觉得有多么怀念它。这个游戏太真实,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跟真正的人生,又有什么两样呢?
不,它比现实更好,好了许多。
我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平复了内心的惶恐,我开始观察着周围。房间很美,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垂下来的帘幕十分轻薄,摸上去带着一些凉意。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而推门走出去,发现还有楼梯,曲折蜿蜒,周围没有墙,只有一些白雾。我顺着楼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手边突然浮现出木质的扶手,试探着搭上去,只觉表面光滑,手感熟悉。
但这个样式,并没有在雷翎门中出现过。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却又感到安心。扶手似乎用了一些时日,有些地方被摩得发亮,有些地方又颜色深沉。楼梯尽头没有门,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我试探着伸手进去,感觉到有东西轻轻蹭过手心。
!!
我吓了一跳,连忙抽回了手,却带出一些雾气。它们蜷缩在我手心里,又慢慢拉长,在指缝间游走着。
它们拉着我往前。
那种感觉,就像一点湿润的风,非常温和。我大着胆子走进了雾气,放佛穿过了吹风口。只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就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入目的,是深红色沙发,被巴洛克式围着,在这件古老的,中式的房间里,有一种惊醒动魄的美感。
我想起来了。
沙发,扶手。还有楼上柱子顶端的雕刻,流金溢彩,我曾经无数次抬头注视着它,发着呆,消磨着深宫里的漫长光阴。
这是我所经历过的世界。
每一件东西,它们的模样,触感。陪伴我度过了不同的剧情,最后随着主角的死亡而消失在了我的记忆里。一个又一个世界,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我离开之后,又会继续存在还是消逝。
就算爱上的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如果他什么都不记得,每一次,不也都是重新开始吗?那过去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经历了这么多副本又算什么剧情?这个游戏的终点到底在哪里,它又想给我怎么样的结局?
我曾经一无所知,到现在,或许也没有长进。只是这个空间,这些东西,给了我一点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让我心跳加速,双眼发酸。
我缓缓从沙发上坐下来,白色的衣摆垂在红色的布料上,有一种尖锐的冲突感。但沙发很软,它温柔地接住了我。我摸着它,指尖传来模糊的,轻微的跳动。
仿佛触碰到它的脉搏。
第二天再看见喻之时,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他。
但是看着他的脸,我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失而复得,患得患失。
我在害怕。
喻之大概没有看出什么,温和地问我饿不饿。我跟系统切断了联系,不过毕竟也辟谷了,身体素质还在,倒不用进食。便说不饿。
“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他只当做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决定了,拉着我的手,又把我拉出了空间。
!!
之所以第一时间没有跟系统联系,是因为我实在是太震惊了。要知道,一睁眼能跟一个骷髅亲密接触,是很需要力量来抑制尖叫的。
全身的血管气管连着内脏都十分紧绷。
阿门。
喻之很淡定地说:“她是这里的侍女,带我们过去。”
骷髅姑娘双手交叠行了礼,每一根骨头都莹润有光泽,倒是不是特别吓人。我缓缓舒了口气,对着她笑了一下。
说不定刚才我的表情才比较可怕。
这里依然有着很浓的雾气,走在长长的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