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比镇子上的少。但在这里,没有喧嚣,没有热闹,每一个行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这儿有的,是索索的衣物摩擦声,以及商客们低似窃语的交谈。
甚至大部分的人,仅仅是从斗篷下伸出一只往往戴着手套的手,手指伸伸缩缩、圈圈点点,以此讨价还价。
除了声音的关系,另一半则要归功于冷光。
众所周知,烛火是明亮的淡黄色,火把则是跳跃的浅橙红,而且都散发着暖意与热意。
但这个半夜的集市上,情况截然不同。苍白的月光照亮了道路;墙壁下与摊位布篷下,青绿的或者苍白的磷光是最常见的照明,一笼足有葡萄大小的萤火虫则算是最可爱的了。
而就在“萤火虫灯”摊位的隔壁,查理看到了一盏别致的风灯:
透明的玻璃罩里,原来应该点着蜡烛的位子空空荡荡,数十条拇指粗细、一手长的白胖蠕虫被塞在里面。它们挤来挤去,纠缠成一团,肉乎乎的身体尤其是有大嘴没眼睛的头部,发着苍幽的光芒。
窜的冲动,镇定地把目光从“蠕虫灯”上移开,把自己的表情都藏在了帽沿下的阴影里。尤里倒是没什么,他甚至还多看了一小会儿——毕竟,这虫子绝不是常见品种。
尽管如此,当他们继续往前时,那个摊主依旧从宽大的黑布斗篷下,送了查理一小串“嗬嗬”的轻声低笑。
恶趣味,绝对是恶趣味!
“——啊!”
没走几步。一声尖叫追上了他们。
半回头看去。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低头借兜帽遮住了小幅度地动作——不过其实没必要。因为附近九成九地人都关注着这一幕。虽然个个斗篷遮住了脸。但遮不住那兴味盎然。
在“蠕虫灯”前。一个女人后仰、跌倒。宽大地斗篷本来足以遮掩一切。但她狼狈地姿势令她显出了窈窕地身子。半新地小牛皮靴质量不错。还有一角紫红色地绸袍。
应该是个施法者。而且看袍子。是迪菲亚兄弟会地。
“蠕虫灯”地摊主笑得更厉害了。他地斗篷微微震动、偻下了腰。看姿势大概是竭力克制着不要大笑出声。
三四个同伴迅速扶起了那个女人。从查理与尤里这边,可以看到仓促间又有一人的斗篷脚下闪过紫红色的绸袍。另外几个迅速逼向前、逼向“蠕虫灯”的摊主。
那摊主并不害怕,拉长了声,慢吞吞讥笑:“什么时候,这儿也开始闹呼起来了?”声音不大,但十分清晰,尖利得男女不辨。
四面响应起一阵低低的窃笑讥笑,从部分人微微耸动的斗篷来推测,应该有不少人把手放上了腰部的位置——剑与魔杖的位置。
女人的同伴中有一个冷哼了一声,这令威胁摊主的几人停止了动作。那人略略环顾了下四周,带头领人朝查理他们这边拐过来。
一共八个,很快越过数个摊位,径直而去了。
见没戏可看,查理与尤里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眼前的摊位摆在地上。垫着的油帆布,买的是一袋袋的粉末。有的粗有的细,色泽不同,装的袋子也有大小。深深浅浅的灰白,蛋青脏绿褐。不过,并不像拉斯用来画传送阵的那种粉末一样微微发光,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摊主盘坐在地上,密密厚实的暗青色斗篷下,传出他沙哑的声音,意犹未尽:“要是早几年,她早就没命了……”
查理与尤里交换了一个眼色,十分好奇,但没有开口问。
对了,聂拉斯说的“前段时间”,居然是几年前?
亮灰色的粉末,捻了捻,送到兜帽下看了看,似乎还闻了闻。“这个,给我来一袋。”
摊主有点儿诧异:“您不来点?”
“哦,那一袋可就太少了……”摊主微微一顿,似乎盘算了一下什么,然后指了指另一种银灰色的粉末,它们颜色更深些、颗粒更粗一点,“而且,也太浪费了。我要是您,就买上一打这个。”
查理和尤里暗笑。这建议固然诚恳,他自己也有好处。一袋便宜一点的货色,利润固然少,但乘以一打的话,可就足以超过一袋好一点的货色了。
不过……看来的确是身在集市,而不是在一场大型影子戏里。
“用不着。”拉斯似乎耸了下肩,但动作小得难以确定。然后他对查理道:“给他看看您要卖的东西。”
查理已经把两百个标准治疗药剂放到了行囊里,另外取了十来个搁在衣兜里当样品。闻言取出一个,轻轻放到油布边沿。
“治疗药剂?谁不会自己弄呵。”摊主不甚感兴趣地懒懒摇了下头。然后他摇回来时,对着那瓶药剂顿住了。
药剂上。然后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音:“是不难。可不是谁做的都能放上四五年的。只能放两三个月的话,不是折腾自己么。”——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受伤?没坏的时候用不着,用得着了已经坏掉了。
而查理眨巴了下眼,没说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能放这么久。
摊主掂起那瓶药剂,对着光看。他也戴着手套,亚麻的,细而薄,所以看得出手指骨节分明。“放不了那么久。这瓶子差了点,不避光。”
粗人都知道,这玩意要装在皮囊里铜盒里。”
查理想起了路易斯装药剂的扁盒子。
的确,那是很结实的一个铜盒。偏偏路易斯宝贝似的,若不是后来哈利盖文受伤,他还瞧不到。
瞧到了才知道铜器店里普遍有卖。里面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