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浔自恋的托腮,给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眼波。
镜中娇俏少女,微微抿起丰润的红唇,剔透的黑眸如星子般生辉,少年内侍忽然失神,拿蝴蝶钗的手一抖,钗尖戳到手腕上。
假山上的凉亭。
水千浔穿一袭粉色长裙,被两个内侍“护送”着,款款走进凉亭。
皇甫恣眼光闲闲瞥去,见少女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红唇丰润,乌发挽成云鬓,只斜斜插一根嵌金丝蝴蝶钗,钗上垂下的细细珍珠流苏在耳边摇曳,本显娇嫩的浅粉长裙,竟然被她穿出了甜美诱惑风情。
只是她行走时三步一喘,五步一歇,比病美人还要病美人,和她的穿着打扮比,多了几分违和感。
还真是只有趣的猎物呢。
水千浔发誓,这样的走路姿势,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她的四肢百骸还被那缕寒气锁着,兼之沐浴太久,整个人现在就跟大病初愈似的,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也就勉强能抬手吃饭,抬脚走路罢了。
咦,怎么把她带到了凉亭?“侍寝”不是都在寝房才对吗?
水千浔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凉亭周围,明暗护卫至少有上百人。
朗朗星空下,众目睽睽中?
果然是变态!
看来她在脑海里勾勒出的先吃点美男豆腐,再想法子绑架美男,狠狠勒索一票后逃跑的方案暂时用不上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但是既然是太子,身价必然不菲,不敲白不敲,水千浔向来活的肆意,有钱未必一定肆意,但是没钱,那是万万肆意不起来的。
凉亭里铺着雪白织锦华毯,一方嵌玳瑁紫檀木案几放在中央,雪色华衫下摆如一抹月光散于几下,男子一手持书卷,一手持白玉杯,脸部微微下倾,只看见黛眉如远山,斜飞入鬓,长长睫毛遮住眸光。
空气里飘着混合了曼殊和龙涎香的香味,清远淡雅中透着若有若无的靡丽神秘感。
明明端严高冷如帝王,偏偏又让人觉魅惑无边。
水千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太子殿下哪里有半点召人“侍寝”的样子。
阴谋、一定有阴谋!
好吧,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姐挥手灭星球、抬脚越苍穹,头顶三千青丝,颈套一条银圈,谁怕谁!
她款款走到案几后,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径直坐到皇甫恣身侧,斜睨着他,想从他淡然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从水千浔的角度,可以看到男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虽看不清眸光,却能感觉到眼神里的清冷之意,一抹浅粉薄唇,明明淡到极致,可被净白至剔透的肌肤一衬,却予人艳到惊心动魄的感觉。
美色当前,颠倒众生,水千浔的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同时,不由自主的往皇甫恣方向靠了靠。
只是,身体稍一动作,忽然莫名僵住,诡异的定在皇甫恣身侧,维持着将靠未靠的姿势,无法动弹。
皇甫恣目光依然停留在书卷上,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但是握着酒杯的右手缓缓伸出,杯沿抵住水千浔手臂,将她往外推了推。
一脸嫌弃。
水千浔乌黑剔透的眼珠一转,不恼不怒,身体动不了,却并不妨碍她说话,丰润的红唇勾出一抹恶劣笑意:“尊贵的太子殿下,我好像在你身上,闻到我的口水味道呢。”
皇甫恣握着白玉杯的手指一僵。
白玉杯化为一蓬粉末,合着里面的醇美酒浆,散落在水千浔的裙摆上。
水千浔喉间忽然一凉,红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该死的,竟然点了她的哑穴!
腰间忽然又是一麻,身体软软的歪向案几,半伏在案几边,丝滑如水的衣衫勾勒出少女背部的柔美曲线。
皇甫恣瞥了眼水千浔,少女黑眸带着一丝狡黠,一丝气恼,一丝疑惑,丰润的红唇犹在一张一合,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像极了一只又气愤又不甘心,想着法子要挠人的小猫儿呢。
皇甫恣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水千浔虽然伏在案几上,但是和皇甫恣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可从凉亭外的某个角度看去,却是女子慵懒如猫,正伏在男子面前,说不尽的旖旎缱绻。
探子甲满眼震惊,眨眼再眨眼,揉眼再揉眼,最后还是用传音入密之法对身边探子乙说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看错了?快告诉我,那是一个女人!”
探子乙眼睛几乎瞪出眼球:“太子、太子确实搂着一个女人……”
探子甲:“天下人皆知,太子喜好男风,不仅连侍女丫鬟都没有,更从无女子近身,这女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探子乙:“太子从卫楚国都城出发时,车队里并无女子,一路行来,也没有见过女子出入车队,莫非她早就藏身于天湖别院,等待太子?”
探子甲:“太子回来,不进天煌城,不入皇宫,反而住进这天湖别院,难道是因为这女子的缘故?”
探子乙若有所悟:“事有反常必为妖!”
探子甲:“试探一下……”
水千浔维持着撑下巴、歪脖子、挺胸脯、凹蛮腰、翘小臀、拗长腿的造型,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血流顺畅,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痛……
她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具尸体,至少长时间被拗成这个造型后,不会这么痛苦。
刚才谁说来着,死人不好玩……
皇甫恣还在慢悠悠的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