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屏帘已经撤了个干净。
现下正在巩权,纳能者,礼贤臣,每一步都走得津津有味却又步步在握。
这样一个人,天生是做帝王的料。
帝王,魄力和心机当然必不可少,但苏离拥有一项最重要也是历届君王最忌讳的品质,那就是贪。
第一届君王打下江山,他说人不能贪,帝王更不能贪,西边那片疆土便算了吧,现在是新朝立志的时刻,要休养生息。
第二届君王时,西边开始崛起,战事连年不休,几经苦战终治得服帖,他说不能贪心,连年的争战已经劳民贪财,既然西疆已签署文书保证永不再犯,那就这样吧。
苏离可不,他贪心。
只要经过深思熟虑被他认定对他有利,对社稷有利,对百姓有利的,他都会去做,不管用什么法子。
这又凸显出他另一个品质,那就是狠。
不为我所用者,杀。
不过舞象之年,朝里朝外都服他,总结为一句就是,苏家第三代君王,聪明又狠霸,既有老丞相的谋略,又有瑞将军的大刀阔斧之风。
苏离一向认为自己冷静,但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是惹着他了。
先是有议论他迷恋少年的,他微微一笑,立即大张旗鼓地逛妓院,给人留下柄子,好男色这条,自然打破。
谣言虽止,但依旧郁烦,羞花楼那幕,对他也是个困扰。
难道说我真的好男色?可是为何之前一直无从察觉?
正烦躁间,刘公公报:“瑞将军瑞栋求见~~~~~”
刚听到个瑞字,苏离就不行了,脑子里都是红线躺在他身下满面潮红的窘样。
“宣!”苏离目光直射殿外。
瑞大将军一身甲胄,高大威猛,一步一个坑,满脸大义凛然,苏离很失望,想透过他看到一点红线影子的愿望落了空。
“陛下!近日臣听到一些议论有损皇家天威,特来劝谏!”瑞大将军往那一跪,身上甲胄跟着哗啦一声,也立在地上。
“但说无妨。”苏离令其平身。
瑞大将军从先帝说起,引到天子的威严,又转到谣言对臣民的影响,最后一句:“望陛下斟酌!莫要辜负百姓的期望……毕竟龙阳之风有逆伦常啊!”
“哦?”
苏离挑挑眉,还是迷恋少年那个事啊!这个瑞栋怎么如此迟钝,这都过了多会了,还来劝谏。
“望皇上三思啊!”瑞大将军见皇上沉吟,更急了。
“朕知道了,爱卿忠心可表,朕很感动,子虚乌有的事朕觉得没必要再提了。回吧。”
望着其虎虎生风的背影,苏离自语道:“若说他是贺仙的爹,谁能信呢。”
若教他知道自己儿子便是流言中的主角,又会如何呢?
龙榻旁的刘公公肃穆立着,自然当作没听见,但皇帝陛下是他从小服侍过来的,心思他最清楚,从陛下让他准备双人轿起,他就觉出了蹊跷。
陛下定是对某人上心了,不知是哪个妃嫔宫娥撞了大运。
然而没想到竟是个少年,漂亮的少年,更没想到的是,少年是瑞大将军的长公子。
这事不妙,大大不妙。
果然,没过两天就有人捕风捉影了,说陛下喜好男色。但幸好,没人知道那个男色是谁。
即使后来陛下特地去逛了窑子,又不小心透露了风声,但这心思也真是用深了,是怕谣言渐渐接近真相吧?不过,看来皇帝陛下自己还不明了呢。
“刘公公,拟旨。”苏离轻声说。
“是。”刘公公郑重地捧来笔墨卷轴。
苏离提起笔,刚要落墨,瞥见了手下的卷轴,道:“换玉轴吧。”
刘公公心里清楚,圣旨分数等,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陛下特地要换玉轴,定是要事。
圣旨拟好,苏离郑重按下玉玺,道:“速去宣。”
刘公公捧旨而出,心里甚慌。
真的要出事,要出大事了!
因为他略略瞥见,圣旨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宣瑞将军瑞栋之长子瑞贺仙见驾。钦此。”
红线自从那晚落荒而逃后便谎称抱恙未去竹斋。
期间苏离的轿子来接过一次,红线心惊肉跳地派丫鬟去说了,竟然真的就没再来接。
这日娘亲又守在红线床前,端了碗粥,长吁短叹。
“娘请为何频频叹息?”红线这病是装的,心里愧疚。
“仙儿,真的不用请大夫么?”娘亲的勺子在粥里反复搅动。
“不必,孩儿只是着了凉风,头有点痛。”
“为娘很担心,转过几日王家要派媒人来看看,到时仙儿不能痊愈可怎生是好……”
红线“噌”的一下坐起,皱眉道:“怎么又要说亲?!”上次的风波令他心有余悸。
“怎么?难道仙儿不愿意?”娘亲手上一抖,勺子立时掉落。
望着娘亲忽然瞪大的眼睛,红线心里一软,喃喃道:“没……听凭娘亲吩咐。”
丫鬟收拾里地上的碎瓷,又呈上一只粥勺,娘亲脸色苍白,勺子又在粥里悠悠搅着:“宝儿那边,娘和你爹说了,在你大婚之前,不许他归家……”
“这,这又是做什么?”这次红线真的急了,怎么人间的父母如此不通情理,给他胡乱指派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还禁止弟弟归家呢?!
娘亲按住红线的手,哀哀道:“仙儿,你先别恼,你知道吗,娘去普缘庙给你求姻缘了,可是卦上却说……”说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