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良久,顾铭琛才略显疲惫的回了一句便兀自挂断。
“早点休息。”
听筒里面嘟嘟的忙音让迟景然有点捉摸不透,以顾铭琛那种不容拒绝的性子,这样放过他显然很是诡异,坐在玄关的小凳子上盯着手机沉默了许久,迟景然终究是没再理会这些烦恼的事情,直接摁了关机键便进了卫生间洗漱。
挂断电话的顾铭琛窝在沙发里捂着嘴咳个不停,下午的时候,许曼云打电话说迟景然要出去住,他便马不停蹄的将所有的工作赶着处理完,想要早点回来等着他,即使这样的等待在他的眼里看着都像是别有所图或者是强势压迫,顾铭琛等着却分外的安心。
那天晚上吹风的结果,对于他如今极差的免疫力来说根本是雪上加霜,回去的当晚便发起了烧,碍着作祟的胃又不敢再吃退烧药,整个人陷在宽厚的床褥里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到了第二天早上却自行退了下去,顾铭琛自然欢喜,冲了浑身的汗渍便去了公司,与投资方合伙开发的楼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筹备期,他更是不敢怠慢,监督着每一步的程序确认最后的审批忙着下来一个星期已经过去。
只是每天晚上总是会经历体温升高的痛楚,连着一个星期几乎没怎么合眼,最近的两天却又引起了咳嗽,顾铭琛在安静的客厅里面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心里面的恼怒一分胜过一分,什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不中用,这样的残躯败体就像一个垂垂老矣已然迟暮的老者,十多年前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十多年后一样还是左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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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洗漱完毕,裹着浴袍出了卫生间,迟景然复杂的目光对着主卧的门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一门之隔的那个空间里面,曾经上演了怎样肮脏不齿的一幕,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面甚至都能闪现出来当时的场景。
他甚至想要脱下浴袍提着行李包落荒而逃,真的是落荒而逃,他从小接受就是最正统最中规中矩的教育,这些有违伦常有违社会习俗的事情根本不曾想过,并且随着大流对于那些少数的人这种行为更是不认可,他和所有正常的人一样,厌恶这种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行为。
只是,天意弄人。
他最敬重的二哥,竟然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而他,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毁灭。
迟景然颓然的蹲在门边的角落里,还未擦干的头发又水珠滚落在木质地板上,逐渐汇聚成一小滩,他被浓浓的恨意包裹着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与那个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们的人生总是充满着太多的不得已,明知不得已而为之,佛渡众生是最不切实际的奢望,最终,我们都要堕落成为自己不愿意正视的恶魔。
再直起身子的时候,迟景然的眼底已经是一片漠然和冰冷,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客卧,蜷缩在 的大床上合眼入眠。
人在无所适从的时候便需要忙起来,那样,你至少觉得自己还是存在世上一个活生生的个体。
迟景然一整天跑遍了g市最大的商务区,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鳞次栉比的高楼耸入云端,无形之中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铭远的大楼笼罩在这份压抑的气氛中却丝毫不显得失格调,迟景然错身走过的时候却连头都没有回。
以他国外求学的经历和回国几年来的工作经历在g市人才济济的律所找一份高薪工作其实一点都不难,只是迟景然走遍了这片商务区,手中的简历依然没有投出去,最后竟是在一家不甚起眼的装饰公司的门前驻足。
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厌倦了那些年陪着顾铭琛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上摸爬滚打,厌倦了那些诡谲变幻的尔虞我诈,竟是不再愿意做那些过于出头露面的工作,不过这也随了他原本的性子。
面试进行的很是顺利,视界装饰公司的老总是个很珍惜人才的人,公司刚刚起步不久,所有的运作还有待成熟,对于迟景然甘于待在他们这样的地方自然很是欢迎,当下便拍板要人。
迟景然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奔波一天的时间着实让他累得受不了,甚至都不愿意开客厅的大灯,一进门换过鞋便扯着领带朝沙发走去,他累了的时候连眼睛都懒得睁,盲人摸象般摸着沙发的靠背便坐了下去,仰面靠着沙发的靠背长舒了口气。
空气里面几分浓烈的烟草气息让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还未发作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回来了。”
声音传至耳边的同时,迟景然感觉到身旁的沙发陷了一下,下意识的起身站起来,低头便看到了坐起身的顾铭琛,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光线不甚明亮,却正好照在他的身上,这人身上笔挺的西装揉的有点皱皱巴巴,里面白衬衫的领口扣子被解开两颗,有点微微敞开,平日里见惯了的强势逼人莫名收敛了一些,反倒生出几分洒脱不羁的味道,再加上他那 若有似无的笑意,竟然让迟景然看得几分出神。
“你来做什么?”
“你不过去,我便过来,总有一个人要妥协,你说是不是?”顾铭琛低垂着眼眸,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还有几分鼻音,但是那种若有似无的气场犹存。
“不要把你的卑鄙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景然,你也不要把我的容忍当做纵容。”顾铭琛不动声色的弯了弯腰,间或的低咳声总是压抑不住,在这安静的客厅里面有点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