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没听出何蔡清的异样,“哥你怎么突然打电话了,有啥事?”
“没事不能打电话啊?”何蔡清的话隐隐有些横。陈宝明听出来了,只能呵呵干笑两声。
“快年底了,我也没啥事,就来北京看看你,顺便问你一下,过年回家吗?”何蔡清这话说得混乱,但信息量极大。
“哥,哥,你说啥?你来北京了?”陈宝明傻了,“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刚来。”
“住哪儿呢?”
“甘家口这边。怎么样?什么时候见面吃个饭?”
“行啊,没问题。明天?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行。”
陈宝明还想再絮叨两句,另一只耳朵就听见卫生间的门开了。他眼角一瞟,姜勇吧嗒吧嗒地走过来,见他正打着电话,便挑起眉毛,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盯着他。陈宝明被盯得有些尴尬,只好匆匆收了线。
“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跟人约炮呢。”
“放屁,”陈宝明有点恼火,手机往床上一甩,“说一句两句的得了,老叨叨有意思吗?”
“谁的电话?”
“我一哥的。”
“哥?”姜勇转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陈宝明一听就怵,生怕他那狗嘴再吐出一两句难听的,忙解释道,“我老家的一大哥,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刚才突然打电话来说在北京,想跟我叙叙。”
“哦,”姜勇这才缓下脸色,往床上一躺,拽过陈宝明的脚丫子握在手里慢慢揉玩,“什么时候见?”
“明天中午。”
“那我不做你的饭了。”
“嗯。”
陈宝明想起何蔡清话里的蹊跷,便轻轻蹬姜勇一下,“我刚才听他说得古怪。这快年底了,哪个单位不忙得团团转,他倒好,说没什么事,所以来北京看我。”
“他做什么工作?”
“警察。”
“什么警?”
陈宝明挠挠头,“我真不清楚,光知道在派出所。”
姜勇玩着陈宝明的脚趾头上瘾,越看心里越喜欢,恨不得趴上头咬两口,心不在焉地回他,“一般警察年底更忙,除非有职位,进京上贡来了。”
“我老家那破地方,他进贡最多进到省里,来不了北京。”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明天自己问去。”姜勇终于忍不住舔了一下陈宝明的脚趾头,咸咸的,还有点发酸。他脑子立刻就大了,“你个脏鬼!赶紧给我滚去洗澡!”
何蔡清怎么说都算得上是陈宝明的初恋,跟他见面,打扮自然不能马虎,不仅洗头洗澡刮胡子,还舔着脸又喷了点姜勇的香水。
姜勇看他那甩着屁股的骚包样子,冷笑不止,“你不如把肠子也灌干净了再走。”
“说什么呢。”陈宝明红着脸摆摆手,“我总不能让老家来的人看我在北京混的灰头土脸吧。”
“展示真实的你,有什么不好。”
陈宝明哼哼哈哈地,打开姜勇的衣柜,继续舔着脸要求道,“那啥,你借我条名牌穿穿呗。”
姜勇气得直咬牙,“有,内裤,要吗?”
陈宝明装看不见,还很正经回他,“内裤就算了,我又不脱给人看。你这皮夹克不错,肯定是名牌,算了,我也不认识,就这条吧,穿着还挺精神。”
他转脸笑得一脸灿烂,姜勇不好打击他,只能任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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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面,陈宝明意识到,何蔡清肯定是出事了。比起半年多前看到的他,现在的他老了足有小十岁。
“怎么啦?这才几个月,我快认不出你了。”
何蔡清叼着根烟,故意做出幅洒脱的样子,反问道,“有那么明显么?我临出来之前特意染的头发。”
陈宝明这才注意到何蔡清的头发,黑的发亮,假的很。“不是头发,”他说,“整个人都脱形了,瘦了几斤?”
“不多,十几斤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蔡清翻着菜单,没有回答陈宝明,反而指着单子上的照片,道,“来条鱼吧,好久没吃了。你呢?吃什么?牛柳?”
“我随便。”
何蔡清点了几个菜,又要喝酒,“来北京就要喝你们北京的酒,燕京还是二锅头?”
“啤酒吧。”陈宝明不乐意喝白酒,容易醉。
“啤酒多没意思,二锅头吧,来瓶小的。”说罢,何蔡清笑眯眯地看着他,道,“醉了就上我那休息去,不远。”
陈宝明想起姜勇的话,便问他,“你是来出差还是──?”
“出个x差。”何蔡清说得极其粗鄙,满脸的不在乎,“不出差不准来北京啊,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没其他事。”
这话说得太蹊跷。若是回到十年前上学的时候,陈宝明信,可现在,各有各家的,他没法信,“你一个人跑来北京,放嫂子自个儿在家?”
“嘿,”何蔡清点了烟,狠狠吸了一口,“哪有什么嫂子,我离了。”
“啥?”
“我离婚了。”
陈宝明明白了。虽说现在离婚常见,可何蔡清是个负责任的明白人,谈了多年才结,肯定不会说离就离,定是发生了什么,把他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磨散了家。
“到底怎么了?”他有些急,想起何蔡清之前说两人奉子成婚的事儿,“那孩子呢?跟嫂子?”
“埋啦。”
“啥?”
“孩子埋地里了。”何蔡清心里还疼着,直把一根烟吸完了才稳住情绪,把来龙去脉说给陈宝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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