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茫茫原始森林的外围地带。
因为还算是森林的边缘,林间的空地上就矗立着一座庄园。是前任江城太守,现任赵员外在山上修建的避暑山庄。
为了举行家族的秋冬腊祭,赵员外带着一大家子住上了山,打算进行冬猎。因此,本来过了夏天就冷清下来的避暑山庄再次热闹起来。大门前停着不少马车,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往下搬取些精美的香炉、茶具、甚至还有琴台之类的非日常用品,看来,赵家将会在山中的别院里住上一阵子了。
老把头交游广阔,赵家的下人很多都认识他,看见了就和他打招呼。
老高,这是哪里发财去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问道。
哎哟,这不是李大管家吗?托福托福,昨晚一场飞雪把树干都冻脆了,正好上山砍些木头。老把头笑呵呵的答道。
那姓李的管事走过来,把老把头拉到一旁,顺着风声,四郎听到他压低声音说:最近我家主人打算修建自己的陵寝。地都看好了,老兄弟手上若有好的柏木,记得给我留一些。
老把头有些诧异:赵员外是要用柏木做板子?
李管事轻轻嗤笑了一声:我们员外好歹是做过一方镇守的人,哪里就至于用柏木做板子?这柏木是另有用处的,员外身边有高人替他打点陵寝之事,我也不是特别明白。你只管把柏木给我多多备些,价格上必定不会亏待老兄弟你的
有仆人认出了四郎,过来领着他们进门去。
走过巍峨气派的朱红大门,一个瘦高的公子哥迎了出来,面脸笑容的说:是有味斋来的人吧?快来快来,我爹正等着你们呢。
赵家的二公子赵端就是那个复活的水鬼,四郎认得他。这一个没见过,既然叫赵员外做爹,想必便是那位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庶出大公子了。
虽然只是个山中别院,但是主人家也是很花了些心思的。四郎和二哥跟着此人一路匆匆而行,穿过一道拱形门洞,又走过一个宽阔的前院,才到了分别是一进、二进的两排正屋。正屋两侧又有东西两排厢房。
在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四郎自然不敢再东张西望,只是老实得低着头跟在大公子后头走。几人一直走到一间点着浓浓熏香的屋子里才停了下来。
是正儿吗?一个喑哑苍老的声音自重重帷幕之后传来。接着,一群或俊美或清丽或娇憨的少年扶着一个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四郎抬头看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位前任江城太守如今瘦得不成样子,佝偻着背,头上还勒着一块淡青色抹额,头发也花白了,稀稀疏疏几乎挽不住发簪。看上去比以前大权在握,意气风发的样子老了十岁不止。
爹,您慢点。大少爷慌忙上前搀扶着赵员外坐下,又亲自将四郎带来的食盒打开,从里面盛出一碗汤来。看上去似乎还想要亲手喂赵员外吃。
赵员外摆摆手,示意他把碗放在自己手边。
大少爷从善如流的放好后,微微有些犹豫的问了句:爹,二弟呢?
他爹没吱声,只是缓缓地端起汤碗来喝了一口。
我如今也就吃的进有味斋的东西了。赵员外赞叹道。旁边一个穿黄衣服的少年帮忙把食盒里的吃食一一端了出来。
咦,这一碗是什么?赵员外指着那碗晶莹剔透的脂膏问道。
听大公子派人来说,员外您总是睡不好,还有些咳嗽,于是我就做了滋补元气的羊蜜膏。现吃也行,如果大人您嫌凉,便叫府上的厨子作羹汤,或者和米煮粥时加一勺进去,不仅能提鲜,还可滋阴补阳。若是做了噩梦,只用温酒调一汤匙,空腹吃下去,多多少少也能解些烦闷之气。
赵员外把汤碗放下来,点点头:有劳胡老板费心了。有味斋的东西历来是极和我心意的。以后恐怕还要多多叨扰。
您客气了,哪里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员外肯来照顾生意,就是小店的荣幸。四郎赶忙回答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大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见过的李管家。
大人,那个疯女人又来门外哭,非要我们把女儿还给她呢!
赵员外似乎被这一阵凄厉的哭声吵得头痛,便有些不耐烦的把手一挥:这点小事还用我来教你吗?实在不行,给点银子打发了吧。
李管家哭丧着脸:给了银子不管用,那疯婆子非要她的女儿,不然不然就说要去告官呢。
大胆,他男人明明答应的好好地,还签下了字据。便是告官,我们也是有理的。我看她这是打量着我们家仁厚,想多讹点银子吧。站在一旁的大公子有些气愤地说。
接着大公子又向赵员外赔罪:是孩儿无能。让爹病中还要烦忧这些俗事。
赵员外的脸沉了下去:我赵世杰纵然离了江城,也不是任人欺侮的。说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要见,就让她见!
那一瞬间,病骨支离,和蔼可亲的赵员外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高高在上的太守大人。四郎看了面无表情的二哥一眼,有些拿不准该不该退出去。
胡老板,真是对不住。叫您看笑话了。家里一时也乱糟糟的,我就不虚留你了。说着,赵员外端起了手边的茶杯。
四郎便知趣的趁机告辞。那个黄衣少年走过来,引着他们七拐八拐地回到了大门口。
越往大门口走,啼哭之声就越清晰。
门外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形如疯子般嚎叫着:把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