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宽私心里不想让北刀化为乌有,便毁了大半布置,没想到y-in差阳错下就扰乱了蛮人的行动。
但这不重要。
冯宽想留着北刀,即使城破也没关系。然而这对雁南他们来讲,不可能。
北刀没有复城还好说,一旦回来了,就绝不可能再拱手相让。
更何况南边的禹余关,连一万大军都凑不出来。
雁清站在□□库门口,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蛮人的衣裳,人也是十足的蛮人长相,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他却避过了雁南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进了城。
蛮人用的弯刀,那刀似乎还闪着微弱的灵光,和冯宽的飞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雁清往后退了两步,低声说:“你先走。”
方逑这次却没听他的。他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抚性地拍了一下。雁清一愣,然后就见他越过自己走上了前。
雁清看不见,不代表方逑他也看不见。
那蛮人的身上,镀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金丹大能才能有的丹光。
方逑修到现在也没修成丹身。
仙道始于天顺朝,蛮人尚处在旧武道之中,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金丹大能?
雁清登时反应过来,一脸错愕。
他赶紧翻上城墙,想要去确认外面的蛮人是人是仙,可翻到一半,忽然清醒了一下——他看不见。
修行人身上的丹光,只有开了光的修行人才能看见。
两步路的距离,方逑已经解封了泥丸宫。
他身边的气也随之变得轻缓了起来,任凭外头战火漫天,他也好像不受影响,反而让被战火扰乱了的气重新安定了下来。
城外黑压压的大军倾巢出动,隐隐闪过几道光。
冯宽站起了身,眨了眨眼。
修为尽散,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好,像个真正迟暮的老人一样,看什么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但他一点也不敢大意。
他趴在城墙上,身子不住地往外探,流矢从他身边飞过,他也半步不退。
他朝雁南招了招手:“雁南,给我个‘千里眼’,快!”
雁南将手头的‘千里眼’递给他,顺带扶了把手。
冯宽放到眼前一看,头皮都快炸了:“天衍君在哪?让他赶紧传信萧相,请沧涯三军来援!”
他召出飞剑,伫立城头,用尽了前所未有的郑重:“雁南,北刀城绝不能丢!”
林歧此时却摸进了敌军的大后方。
三个人踏雪无痕地溜进北蛮的修士大营,只看了一眼便躲在帐篷后面揪着自己的脸皮。
这座修士大营里,足足有一百个金丹期修士。
这是什么概念?
整个沧涯三军里,也就十三个结了丹的修士,被称为沧涯十三卫。
便是整个天顺朝,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凑齐一支逾百人的金丹大军。
天顺朝的皇帝有明有昏,可不管哪一种,对于仙道的发展从来都是紧紧地捏在手中,尤其从武帝开始,一道“敕仙令”y-in魂不散地悬在各大门派的头上,古有“侠以武犯禁”,今就防“仙以术乱世”。
对内尚且如此,遑论对外?
天顺朝至今还雄踞世界之东,皇帝安逸享乐,无非就仗着一个仙道蓬勃,如果哪天仙道不是唯一了呢?
所以历代皇帝都有死令:外丹不出关,内丹不授外。
仙道只能存在于大罗天。
也因此,仙道兴起虽逾千年,从来没有出过三十六天。
更没听说过北蛮自己发现了修真炼气之法……那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天上掉的吗?
林歧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丹光都很淡,远不及金丹期修士应该达到的程度。
九派里心动期大圆满的修士身上的次丹光都比他们来得更真实。
假的?
虚张声势?
这时,一个满头黄色小卷毛的少年人被簇拥着走了出来,周围人明显比他年长,却对他毕恭毕敬。
他长着一张西方人的面孔,穿着从未见过的法袍,有点像三十六天里的传教士。
周围的人称呼他为“神使”。
小卷毛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竟是比北蛮还要标准:“真神是讲究平等的。”
周围人立刻就附和道:“天顺朝独占仙道千年,恃强凌弱,是真神助我等脱离苦海。我们愿意终其一生奉真神为至尊。”
金丹大能们低下头,行着不知名的礼。
小卷毛泛着白光的手从他们头上一一拂过:“真神看着你们,他最亲爱的子民。”
林歧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尴尬得不行。
苏仪大马金刀地往地上一坐,手搭在剑上:“蛮子怎么这么蠢?这话骗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萧途低着头,安静得一句话都没说。
苏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闭了嘴,不尴不尬地咳了一下,用肩膀蹭了蹭他,小声解释道:“师兄,其实我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了。”
萧途:“……”
萧途哪里是信了小卷毛的鬼话,他只是体内真气又有些抑制不住了而已。
本以为是根治,没想到是治标不治本。
他这乐都还没来得及撒呢,又给泼了一瓢凉水。
他又把黑布拿了出来,蒙在了眼上。
还好,还没来得及扔。
林歧看在眼里,又想去给他温脉,谁知萧途触电似的拿开了手,道:“别了,我怕我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