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宽臭不要脸:“好歹北刀城也是我打下来的。”
雁南:“滚。雁清,把他给我……”他话没说完,就让冯宽给拖了出去,边拖边朝身后叫,“小球儿,去找你师兄,师父命大得很。”
雁南让他拖了一路,实在是很没面子。他嘲讽道:“你还有力气拔剑吗?”
冯宽也不生气,慢腾腾地反问他:“有你在,我还需要拔剑吗?”
雁南:“……”
方逑生气地看了雁清一眼:“放手。”
雁清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只在方逑要追出去的时候说了一句:“北刀不死,南剑就不会有事。北刀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你过去了也没用。”
方逑顿了一下。
雁清慢悠悠地往外走:“天衍君不是九君之首吗?你不信我,难道不信他?”
第6章 第六章 敌袭
林歧忽然回过头,抿紧了唇。
萧途的师弟苏仪,那个一身刀气的小丫头跳上了大树,把手挡在额前,观察着情况。
可是密林实在是太密了,她只看得见一缕灰烟从城西飘了起来。
萧途偏了偏头,想要摘下蒙在眼上的黑布。
然而他的手伸到眼前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抱紧了怀中的剑,最终没有摘掉。
“怎么了?”
“火、药炸了。”林歧运起身法要往回走,“最近这边不太平,你们赶紧回关内去。”
“闭关了。”
萧途平淡地说了句。
林歧愣了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沧涯十三卫乃国之利器,平常都随统帅唐梁唐老将军镇守大赤关,怎么会来到千里之外的禹余关?
天顺朝里火、药的闸门更是严格控制在军中,禹余关走私数量庞大,沧涯十三卫亲守关门,能轻易放车队出关?
但是最终刀客们出来了。
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阻拦,连林歧化的一张符箓都没人发现——没有人扒开过草盖检查。
这太不应该了。
除非是他们故意为之。
为什么?
苏仪挥剑斩断了一截树枝,借力在树枝上一登,紧接着便见树枝重重地砸在了丛林里,激起一阵小旋风,而她本人,则站在了旁边更高大的树上。
北刀城被炸出一个缺口,现下正乱哄哄的,乌烟瘴气看不清里头情景。
但缺口之外,清晰分明——黑压压的北蛮大军。
“师兄,是敌袭!”
一声惊林鸟,谢了春红。
北刀城在很多年前,享有“塞上江南”的美誉。
“自去山东三十年,归来不看禹余关。”这是一位关内人外出三十年后,回乡所述。
山是雁荡山,在前朝是个著名的匪窝,后为北刀所荡,故名雁荡。山之东,就是曾经的北刀门,如今的北刀城。
百年前,蛮人叩关,先帝胆小怕事,蜷缩关内温床,战火未燃便将禹余关以北拱手相让,从此关内关外不同天。禹余关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国门。
北刀城江南之风不再,蛮风凛冽刺汉骨,饿殍遍野无所从,曾经“归来不看禹余关”也成了“魂兮归去禹余关。”
北刀复城之后请归不许,便算不得天顺朝之民。
沧涯三军只为三十六天而战,沧涯十三卫也只卫大罗天都——北刀不在此列。
禹余关关门紧闭,号角长鸣。
北边狼烟四起,沧涯十三卫岿然不动,唯有号角与北刀同鸣。
谢西川下令,烽火号昼夜不歇。
禹余关撤下了关旗,换上了“沧涯”大旗,灵龟为盾,玄蛇为剑——虽身不能至,真武大帝与尔等同在!
雁南从他拿得起刀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他是北刀,拒北之刀。
自古侠情多忠义,黄泉乱骨未肯休。
他的刀是在与猛安的殊死相搏中,用血r_ou_之躯换回来的。或许境界上还比不上先辈的疏狂,但血气与风骨早已不输任何人。
先人刀意在侠,而他,在杀。
以杀止杀。
蛮族欲图南下,首先就得拿下北刀,再攻禹余。
百年前先帝为讨好北蛮,拟定的和平协定上给足了诚意,以互通友好为名,撤走了大半驻军。禹余关内守空虚,若遇大敌,必破之。
如此长驱直入,西边的大赤军和东边的清微军回援不及,大罗天危矣。
但凡今上有点脑子,此时就该准了北刀城的请归,以禹余军与北刀合力拒敌于关外。但今上的脑子和先皇一脉相承,都长在了风花雪月里,请归的折子压了一份又一份,最后付之一炬。
“归正之人,安得信欤?”
北刀最终没能回到三十六天。
雁南嗤笑了一声,把刀往谢西川桌前一架:“卫队长,狗皇帝靠不住,你给我充足的火、药,我帮你拦住北蛮。”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谢西川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站了起来。
雁南一刀将桌子砍成了两半,回旋收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北蛮有十万大军,他本可以分兵绕路。但他不敢,北刀不死,他心不安。
雁南于城墙上看见黑压压的人头,难得地笑了一声:“蛮子还真看得起我。”
冯宽把背上背了许久的刀取下来交给他:“古刀鸣鸿,用完记得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