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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三推门而入,道:“请侯爷和少爷稍等片刻,饭菜放在灶台上热着,马上取来。”
“这大热天的,穷讲究这些做什么?想咱们以前在边疆的时候,吃雪吃泥的日子多了去了。”
老侯爷不以为然。
朱三干巴巴道:“老夫人特意交代了:老东西吃糠都不必管,长生年纪小肠胃弱,当心伺候着。”
老侯爷恼了:“好你个老三啊,敢拿老子我开玩笑了!”
朱三傻笑。
等饭菜摆上来,爷孙俩敞开了肚子吃,末了,老侯爷才带着朱定北到院子里消食。
一路安静,老侯爷忽然开口道:“长生,往后这些事情不要麻烦长信侯爷了。”
“嗯?”
朱定北的心思已经飘到李氏身上了,一时没听见他说什么。
老侯爷以为他不明白其中道理,耐心道:“宁衡虽说是和你一般大的孩子,但每一任长信侯爷都是我大靖最特别的存在。别看如今长信侯府只宁衡一人,但他们的背后的宁家人却不知有多少。”
老侯爷原本不想和朱定北说这些,但见朱定北越界,却不得不提醒他。
“阿爷为什么这么说?”
朱定北收回心神。
老侯爷叹了一口气:“宁衡是个好孩子,你同他交往阿爷一百个放心。但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却不该借长信侯府的耳目,去打听一些事由。”
“我并没有抱着这个想法。”
朱定北皱眉,他虽然对宁衡不够坦诚,但从来没有利用对方的想法。
“这不是想或不想,而是,你们确实这么做了。”老侯爷语重心长:“宁衡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可能不明白其中的严重,他家里又没有长辈指点,我今日同你这样说,并不是禁止你们往来,但只能是朋友,就如你和秦家的孩子一样的朋友,不可再越轨。”
“此话何意?”
朱定北听了心里不舒服,看着老侯爷不走了,定要让他说个清楚明白。
老侯爷叹了口气,将他牵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理了理话头,开口道:“说起长信侯府,就不能不提咱们大靖的开国皇后,昭太后。”
“昭太后?”
这位昭太后大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她已经过世这么多年,她为大靖开国所做的贡献在史书中千古流芳。朱定北从小生长在北疆,但对于这位昭太后的事迹也是耳熟能详的。
老侯爷点头:“我今日要说的可不是昭太后的功勋,而是她的身份。”
身份?
朱定北直觉将要听到的是一段史书中不曾记载的秘闻,不由聚精凝神。
“昭太后不仅是大靖开国皇后,同时,她也是第一任长信侯爷,第一位宁家的家主。”
“啊??”
朱定北诧异。
“世人只知开国时,有朱王府和李王府两个异姓王,却不知这背后还有一个无冕之王,那便是长信侯府。”老侯爷说起朱家历代家主口口相传的秘史,心中满是感慨。
“长信侯府在洛京宗室地位超然,别人都只以为是因为司马皇室为了延续昭太后的遗泽,迎娶宁家女为皇后的规矩。其实,皇后之位,不过是宁家和皇室做的交易……这样说也不尽然,事实上,宁家的皇后,不过是宁家在皇室的质子。皇室许宁家皇后之位,宁家则为皇室经营国库。”
“国库?”
“不是户部掌管的那个,而是朝廷真正的家底。”
朱定北咽了咽口说:“……我听宁衡口风中提过,大靖商户白户中有五十户是宁家人,其实这是宁家为皇室经营的?”
老侯爷摇了摇头。
“宁家的产业是昭太后留给宁家后人的,当年昭太后确实有意将手中产业作为嫁妆带入皇宫,但太祖皇帝没有答应,反而立下皇后必出宁氏的规矩。先祖也不知道为何太祖皇会做下如此决定,留下宁家这么大的隐患,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两个异姓王走到如今地步,而长信侯府却依然有他超凡的地位。”
“历代皇帝都没有想过将宁家产业收入囊中吗?”
朱定北觉得稀奇。
“不知,但至少没有人成功过。”老侯爷唏嘘。
“阿爷的意思是,长信侯府和皇室之间有一些约定或者说默契,而宁衡为我所做的,已经触及到皇室对宁家所画的安全线?”
朱定北是有慧根的人,老侯爷说道这个程度,他当然明白老侯爷的用意。
老侯爷欣慰地点头,索性将话说透了:“大靖两个最大的氏族,一个是司马皇室,另一个就是宁氏。我老子朱家军交给我的时候,便与我说过,在洛京城中,我们可以和任何人相互利用,但独独只有长信侯府不能碰。宁氏的权势再大,却只有皇室能用这把剑,别人若想用,那只会变成一道催命符。”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宁衡这个人,你可以待他如朋友一样结交,但更多的,不要问,不要碰。长生,你明白吗?”
朱定北沉默了半晌,才点下沉重的头。
这一夜,朱定北辗转难眠。
李氏。
宁氏。
这两批人在他脑子里不断出现。
宁衡的事情还好说,他立誓复仇,立誓保全朱家,却没有想过借助宁衡的力量。
好吧,他或许心里有些小算盘,想借宁衡的方便,筹备一些事情或拓宽他摸索洛京形势的渠道,但也仅此而已。
借宁衡的手报仇?
他还没有这么天真,更不会陷朋友于不义。
但有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