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自己和十公主以为是那李三郎暗中攀附魏国公姚家,所以出头设计了姚良女。如今再看来,却倒不是真的。魏氏和那彭六郎才是意图陷害姚良女的真凶,李朔许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了蛛丝马迹,暗中随在彭六郎后头,打晕了彭六,自己进了丹阁。以彭参的名声和禀性来说,若当日姚良女真的让彭六郎得了手,此时的下场绝对要更凄惨百倍。从这一点说,李朔打晕了彭六郎,是对姚良女有恩的。
魏氏的恶毒心思如今已经暴露殆尽,李朔的形象却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圣人用酷烈的手段处置了东都魏氏,却轻放了李三郎,甚至李三郎已经被默许了和姚良女的婚事,很快就要在六月初六将姚良女迎娶入门。可谓春风得意,和即将斩首的魏家兄弟,真是两种极端的下场。
阿顾一时想不明白,李三郎在丹园之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究竟是无辜的路过人,还是先同魏氏联手随后反戈一击的叛徒,亦或是,趁机起势的机会主义者?圣人和魏国公,又究竟是怎样看待这个毁了姚良女名声的人,是无奈的接受,还是欣然的承认?
丹阁未解的谜题尚困扰着阿顾辗转反侧,太初宫中却已经日新月异,这个世间的事情从来不因着个人的想法而停住脚步,总是以着自己的步调在向前发展。对于如日中天的大周朝来说,皇帝在的地方,便是国家政治中心,所有事项大局都围绕着弘阳殿中那位年轻俊秀的男子运转。
大周国朝尚武,太宗、高宗两朝勤修武事,自应天女帝当朝后,对外武力收敛,转为肃清内治,其后三任帝王都有过重振武事的念头,只是因为时间、精力及客观的限制,没有来的及一展抱负。如今圣人初上位,便已经显现出高远的志向和振兴边事的决心,朝廷上下都为之一震。西域碎叶战事方兴未艾,龟兹兵火又起,圣人有意派遣一支援军前往龟兹协助安西都护张孝瓘,朝中勋贵人家都想要将家中出色子弟塞到这支援军中,前往前线捞取军功,好将自家的爵位传承下去。一时之间,东都人心浮动,太初宫内外进出之人也多了起来。
勋贵彼此之间的竞争之风盛行,甚至闹到了圣人眼前。弘阳殿中圣人不胜其扰,索性发话道:安西前线打的是真刀真枪的实仗,想要进去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手上没有硬功夫,便索性待在两京之中纨绔走鸡斗狗,不必前往龟兹凑这个热闹了!圣人允许勋贵之中共选出十名子弟送去前往安西,为了遴选出这些勋贵子弟中有真才实学的,决意在御前举办一次演武大赛,酌取其中名列前茅者奔赴安西前线。
消息传到宫外,一时之间,朝中内外跃者雷动。众人都将目光移到即将举办的御前演武赛上,姚良女的婚事就在这样的风波下显得默默无闻起来。
“如今这东都城可真热闹起来了,”十公主笑嘻嘻道,“皇兄弄出这一招来,东都尚武之风大起,勋贵人家的子弟如今个个都开始闻鸡起舞,临阵磨枪呢。”
“这可真是件好事,”阿顾合上书卷,微微笑道,“我回宫这么些时日,也算是看出来了,圣人是有凌云之志的。只望这次御前演武,能够着实选拔出一些人才。也不枉负圣人亲自出席观看这次演武了!”
十公主笑嘻嘻道,“大周勋贵子弟为了挣一份前程,都是上进的。这些人中定能选出一二人杰出人选来。阿顾,”她攀着阿顾的手,一双眸子幽幽发亮,“到了那一日,咱们也去前头看热闹去吧?”
“这……”阿顾沉吟,御前演武乃是盛事,若说她一点也不心动,那是假话。只是有几分犹豫,“咱们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姬红萼不以为意,“咱们大周的贵女素来是胆子大,什么事情都敢做的。我们两年纪还小,难道还能出什么乱子不成?我们呀到时候扮成男装,只躲在一旁悄悄的观看,也不出头捣乱,谁会管咱们的事情呀?”
她大力游说,见阿顾迟疑之色未退,索性一跺脚,瞪眼道,“你究竟把不把我当好姐妹了?若再不答应,我可生气啦!”
“好了,好了,”阿顾叹了口气,“我陪你去就是了!”
十公主这才转了笑脸,“这样才好么!”
时日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举办御前演武的日子。这一日晴空高照,阿顾和十公主在鸣岐轩中换了衣裳,扮作少年,又命碧桐和凝朱两个换了宫中宦者的青衣小冠,悄悄溜到前朝。
乾元殿前的大廷十分宽广,这时候已经是呈现出一片热闹景象。南衙卫兵持着刀戟在廷周护卫着安全,大廷正中搭起了一座高台,各家子弟一身戎装,朝气蓬勃,准备着待会儿在高台上一较身手。皇帝坐在殿前宝座上,居高临下,观看着廷上所有人的动静。
大廷上,一名年轻男子坐在比武台侧一处角落中,身材修长,一身宝蓝色衣裳,映衬的俊朗面容氤氲着一种色泽,眉目锋锐如同即将出鞘的宝剑。
李朔取出一块洁白的布帕,擦拭着手中的红缨枪,目光珍视的望着手中的武器,如同看着自己心爱的情人。这把枪跟随自己已经有十年了,因着自己名声不显,连它也被众人轻视,蒙在两京的烟尘中。今天正当是个好日子,就让它随着自己一见荣光!
一名勋贵子弟经过李朔身旁,瞧见李朔,嘲笑道,“哟,李三郎,你也来参加御前演武呀?不是很快就要到你的婚期了么?你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