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芙蓉想起孙炅素日威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低头道,“是母后一时着急说错话了,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孙沛斐放下心来,起身朝着孙沛恩抱拳行了一礼,铿锵道,“母后这些日子有劳大兄照顾,弟弟在此处谢过兄长了!过两日弟弟便带母后一道回荥阳。”
孙沛恩唇角泛起一抹假笑,“何必这么客气,咱们兄弟也有好久没有见了,难道如今重逢,不若多留些日子,兄弟两个好生亲香亲香。”
“不了,”孙沛斐拒绝道,“如今荥阳军情紧张,父皇脾气愈发暴躁,身边离不开我太久,我奉了母后便当迅速赶回荥阳。”
一时间二人默默无言。时局的变化在兄弟二人之中划出一道巨大的鸿沟,从前凭借着孙沛斐的退让,尚能维持着基本情谊,如今二人都投身入争储之路,早已经形同陌路。
“如此也好。”孙沛恩道,“自然是父皇那边的事情比较重要,为兄就不多虚留你了。”
孙沛斐起身返回驿馆,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兄,大皇嫂如今可好?”
孙沛恩闻言怔了片刻,方反应过来孙沛斐询问的是宜春郡主顾氏,淡淡答道,“顾氏如今居于朝华居中,自然是不错的。”
孙沛斐面色剧烈变动片刻,终究忍不住心中汹涌情感,开口劝道,“大兄,如今天下乱起,家国为敌,郡主一介女子夹在其中实属无辜,她与大兄乃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全身依附在你的身上,您也当照拂于妻子。当初你不在范阳城的时候,她很是受了些委屈。如今王兄既然回来,也该当好生护卫于她。”
孙沛恩面上不显神色,“二弟的话,愚兄会记在心上。”
天色高亮,河北春风解冻,花红柳绿,一轮赤日悬挂在正空之中,旭旭光热。庆王孙沛斐回到驿馆,回想起今日王宫之中兄弟情景,心中沉郁。当日他立意加入夺嫡之时,对于往后兄弟相争的情势已经有所预料,但今日当真与大兄在一处刀枪言语,方知道兄弟争锋的痛楚。
“庆王殿下,”从人禀报的声音在外响起,“傅郡主在外求见?”
孙沛斐面上陡然光亮起来,闪过一丝讶然惊喜之色,回头吩咐道,“快快请她进来。”
“是。”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黄裳少女入内,向着孙沛斐道了一礼,“阿馨见过庆王殿下。”
“是你啊!”孙沛斐见了来人是表妹傅道馨,面上的笑容一点点隐没,孙炅称帝之后,胞妹孙安娘封为长公主,傅道馨身为孙安娘的嫡女,自然晋封郡主。如今被称为郡主自然是没有错的。“也是。”他点了点头,“如今她困在王府之中,如何出的来。倒是我虚妄了!”
傅道馨面上闪过一丝费解之色,“二表兄说的什么呀?”
“没有什么。”孙沛斐回过神来,面上回复从前温文尔雅的神色,“阿馨表妹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傅道馨今日素服来到驿馆,身上没有佩戴一丝饰物,听闻此语,面上登时显出一丝悲愤之色,一双眼圈儿渐渐红了,跪了下去,“阿馨此来是请庆王殿下为阿馨母女主持公道的。”
孙沛斐吃了一惊,连忙扶住傅道馨,“表妹这般可是折煞我了,咱们是表兄妹至亲,我能帮忙的必定尽力帮忙。”
傅道馨这些日子独立支撑,只觉人情冷暖。听闻孙沛斐和煦关心的口气,眼圈儿一红,心中感动不已,从前傅家与孙家交好,觉得孙家的这两位表兄,孙沛恩英武过人,沉默如山,孙沛斐温文华章,和气无比,两个都是好的,如今经历了这样一般痛苦日子,方知道有些人从前的亲热不过是情势压迫伪装,内里一片污虚摸样,如今得了势便全部发作下来。
“多谢二表兄垂怜,我阿娘已经躺在病床上好些日子了,一直都好转不起来,我一个女儿家守在家中,担惊受怕的,若是二表兄不肯帮我,我便当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沛斐闻言愈发惊疑不定,“表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道馨仰起头来,将孙沛恩与傅氏庶女傅春露结下私情之事娓娓道来,“……傅春露与孙沛恩结下私情多年,身边那个叫保儿的男童是孙沛恩亲身之子,从前孙沛恩顾忌着傅家权势以及阿娘与舅舅兄妹之情,将此事瞒了下来,如今得了势,不再惧怕,竟是将那傅春露捧的高高的,生怕众人不知似的。我阿娘深恨那个贱妮子,如今见了她竟勾引自己的娘家侄儿,如何容忍的了,又惊又怒,登时气病在榻上,再爬不起来。我去求大表兄看在阿娘素日疼爱他的份上给她一些抚慰,大表兄却根本不顾忌姑侄之情,险些要将当众责罚于我。如今那傅春露一介庶女,竟是仗着大表兄的宠爱过的风风光光。可怜阿娘先是气愤傅春露,后来更是气孙沛恩不念骨肉之情,躺在榻上病的越来越重,我守在她的病床前,着实六神无主,想要递一封信到舅舅和阿爷手中,叫他们给阿娘主持公道。可是大表兄派人将范阳城守得严严实实的,竟是一丝纸儿都递不出去。便是今儿,若不是我乔装打扮,扮作婢女出了傅府,也潜不入驿馆中到的二表兄面前来。还请表兄瞧咱们一处儿长大的情分上,为阿娘和我主持公道,将范阳城的消息递送到舅舅和阿爷面前。”
孙沛斐闻言心中讶异不已。傅家乃是孙氏至亲,家中那位名叫傅春露的庶女自己早年也是见过的,只觉其面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