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泽哈哈大笑,转头命梁七变捧出一个玄漆紫檀匣子,笑道,“今日是阿顾的生辰,朕这个做表兄的既然上门到贺,自然也备了一份生辰礼!”
顾令月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接过玄漆紫檀匣子,打开观看,匣中明黄色的袱布上,一把匕首躺在其中,大约一尺二寸长,刀柄乃是紫金打造,锋刃呈弯月形,黄金雕琢而成的刀鞘华丽秀美,一粒硕大的红宝石嵌在黄金刀柄上闪耀着咄咄光芒。少女目光微微错愕,姬泽赠给自己这个表妹的生辰礼,竟是一把金错刀!
公主亦看见了这把金错刀,眉头微微皱起来,“圣人这是怎么了?留儿是一个好好的女孩儿,舞刀弄剑的像什么事情?”
姬泽微微一笑,取过金错刀,“姑姑这话说的就偏了,阿顾表妹是女孩子,身边虽则总是有人护着,但总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右手持柄,左手持鞘,轻轻一拔,雪亮的刃锋露出来,在天光下闪耀着雪亮光泽,“这把金错刀乃是龟兹进贡,刀锋由百炼精钢所制,削铁如泥,阿顾带在身边,做个防身物件最好不过。”
公主闻言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顾令月接过金错刀,将金错刀挂在自己的腰间,抿嘴笑道,“多谢九郎,这柄生辰礼我很是喜欢。”
姬泽微微一笑,“喜欢就好。算起来朕还是第一次登门公主府,不知有没有荣幸,让小阿顾带我在府中逛逛?”
顾令月抿嘴笑道,福身道,“固所愿也!”
她转过头,由碧桐推着轮舆,领着姬泽进府。姬泽正要跟着顾令月,眼角瞥见桓衍立在公主身后,一大约十三四岁年纪,一身劲装,眸光清正,瞧着不像是侍卫,也不像是亲戚子弟,不由一怔,驻足问道,“姑姑,这是……?”
桓衍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对着皇帝大礼参拜,“草民桓衍见过圣人。”
姬泽问道,“你是什么人?”
桓衍道,“草民乃是衮州都尉桓参遗子,父亲早亡,随寡母流落长安,蒙公主恩典,留在公主府养育,如今随着姜校尉习武,护卫公主和小娘子安全。”
姬泽闻言怔了片刻,垂眸微微一笑,吩咐道,“起来吧。你一介平民,能得公主青眼,是你的福分,只要你将公主和顾娘子护卫好了,日后朕自有赏赐。”
桓衍诚声道,“谢圣人。”
“九郎,”顾令月转过头来,嗔声道,“你吓坏桓家小阿兄了!”
姬泽瞧着桓衍面上虽然应对镇静,但退下之时同手同足的窘状,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忽的问道,“阿顾,你和桓衍很熟么?”
“嗯?”顾令月怔了怔,点头道,“是呀。阿娘让桓阿兄日常陪着我,护卫我进出安全,我们自然熟的很。”
“那你喜欢这位桓家阿兄么?”
“嗯,”顾令月怔了怔,笑着道,“桓家阿兄日日陪我玩耍,他对母亲很孝顺,是个好人,我自然喜欢他呀!”
姬泽瞧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垂眸微微一笑,“哦。”
一行人从公主府大门入,经过七间正堂和五间厅,到了正院端静堂。姬泽瞧着端静堂垂下的檀色湖罗帐幔,白瓷冰裂纹如意香炉中吐着的淡淡安息香,忽的道,“朕记得宫中有一张六尺整版香柏木床,有平心静气之功效,待会儿回宫,让人给姑姑送过来。”
香柏木乃是珍惜木种,百年香柏木又有宁神木之称,效用神奇,一根整版的百年香柏木端的是千金难求。公主连忙推辞,“这怎么好?臣妾府中的库藏已经足够丰富,香柏木床乃是神物,圣人若是当真有孝心,便将那床敬给母后吧。至不济也可自用,若能多屯点神,也好更效用国事,臣妾这儿着实不用了。”
“皇大母那儿朕自然另有孝敬之物,”姬泽道,“朕年轻神足,用不上这东西。倒是姑姑这儿正堪适宜,这也算是朕的一片心意,姑姑就收下吧!”
公主推辞不过姬泽的心意,叹道,“圣人……!”
“九郎,”顾令月扬头问道,“这香柏木床真的可以宁神养气,助人安眠么?”
姬泽道,“太医署的太医有证明过,自然是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令月拉着公主的手,绽出笑容,“阿娘晚上总是有睡不好的毛病,若是有了这床就可以睡个好觉,阿娘,你就收下吧!”
公主望着姬泽和顾令月,眉眼之间神色柔和,喟叹道,“好了,真是扛不过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答应了。”
从端静堂出来,顾令月领着姬泽入了园门,甫一进园,便见翠竹夹道,柳意深深,不由让人心胸一畅。玉溪流水潺潺,两岸樱花夹峙,尚未到著花时节,青枝累累。过了玉溪的朱栏画凤桥,便到了春苑。阿顾领着姬泽在春苑中观赏,略带些得意问道,“九郎,这儿是我住的地方,瞧瞧怎么样?”
姬泽看了片刻,见春苑屋舍皆小巧秀丽,苑中植满春花,堂屋前的迎春花正累累盛放,其余百合、芍药、鸢罗、荼蘼等各色春花俱都打着花苞,华美滥觞,不由垂眸一笑,道,“瞧着不错,只未免太小女儿情思!”
顾令月闻言嘟了嘟唇,“我只是个小女儿,自然是小女儿情思啦!”
春苑闲坐无趣,便继续往前走,一小息时间后,思古斋便到了眼前。思古斋是一个小小的两间书斋,入门围起一圈石壁,其上石粒粗粝,爬满了葛绿山藤,屋舍清澹,中间是一个四面敞轩,后面是一间罩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