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缓缓律动一边喃喃地叫他“大哥”,好像这是个情人间助兴的昵称。高齤潮过后,他就跟柳五相拥着面向南窗,看玉兰树继续摇曳,听远处隐隐传来的市井声。好一会儿,两人都懒得说话。
小司机每日上下午各来一次,给他们带吃的,打扫换洗。每当这个时候,李沉舟都宁愿进到里面去冲澡,柳随风就靠在窗边抽烟。李沉舟洗完出来,抬眼就看到柳五架腿抽烟的样子,柳五看到他,挑眉一笑,一口烟往他的方向徐徐喷来,冉冉袅袅……
小司机走后,两人吃些东西,便又摸到一起,亲吻撕咬一番,接着又是绵绵不绝的律动……
这样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李沉舟睁眼醒来,正对着斜射入窗的朝阳,刺得眼晃头晕。他动了动,避开光线,环顾屋里一圈,最后目光停在面前的柳五脸上。柳随风整个人大半趴他身上,头枕在他胸前,闭眼沉睡。这个时候的柳随风,面目英秀,呼吸绵浅,静默安然,没有一点平日里阴鸷锋锐的样子。李沉舟注视半晌,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好好看过柳五。印象里,柳随风只是个暗青色的影子,不离他左右,总是出现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他办事得力,手段有效,言简意赅,总是能完成他交代的事。但自己中意的一直都是陶二那种书生温雅的性子,对于寡言而阴沉的柳随风,实是不愿多亲近。陶二关心自己,为自己排忧解乏是一把好手,可是真有什么棘手的事,他还是愿意交给柳五——恭三好色、麦四鲁莽,商六钱七毛躁——也只有柳五,是个能让他放心的。他当然知道柳随风会用些什么手段,他一直都假装视而不见罢了。这些手段他若自己使出来,不免良心难安,但若是由柳随风去做,就没什么问题了。那次柳五端掉秦舒俊一家老小的事,他事前并非没有一丝预感,后来人都死了,他象征性地发了场火,也就不了了之。私下里,他未尝不觉得这样子其实也好,白下帮军心大乱,权力帮正好趁虚而入,势如破竹,一击即溃。他甚至感到柳随风是了解这一点的,知道自己不会怪罪于他才敢这么狠下毒手。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真要成一出戏,就必须得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让柳随风来唱白脸,自己适时地来唱些红脸,这样事情办成了,名声也有了,岂不两全齐美?
说起来,他李沉舟还真是虚伪至极的伪君子,萧三少爷倒没骂错。而这么些年,自己倒是冷落了这个出力颇多的柳总管了。
这么想着,李沉舟拿手去抚柳随风的头发,从头发摸到他脸上。他轻轻地用手指描摹着柳五的眉毛、鼻梁,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
然后,柳随风就睁开了眼。李沉舟见他醒了,对他微微一笑。
柳随风一睁眼,李沉舟那又艳又俊的笑容就撞入眼帘,心神一震,胳膊一紧,人就亲了上来。
李沉舟跟他相拥而吻,舌头缠绕吸吮,交换着隔夜的体味,带着恶虐的色/情。一吻过后,两人靠着枕头平躺着闲聊,柳随风来了精神,又开始不安分地拿脚趾去夹李沉舟的那/话儿。
李沉舟随他闹去。他望着外面玉兰树树叶上闪烁的阳光,道:“今天你去商会看看?”
柳随风叹气:“大哥好没情趣!这个时候提什么商会?”
李沉舟用手指理着他的头发,“我俩一走走三天,总得现个身吧。”
柳随风哼了一声,手伸过来抚李沉舟的胸肌,悠悠道:“如今这个商会就是个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国民政府那帮子蛀虫,恨不得每天下一道文件来问我要税要钱,当我是印钞机,按个按钮,就能大把大把地出钱……我倒是理解那群泥腿子共/匪了,正经日子过不下去,连我都想去当土匪了——”
李沉舟嗤地一笑,“你这思想觉悟,肯定去不了延安,听说要地方要肉没肉吃,要女人没女人,你在那里能过得下去?”
柳随风挑眼靠过来,“那是——那地方也没我大哥,我跟谁耳鬓厮磨去?”
李沉舟啧出一声,也不知该笑该骂,既然人自己靠过来了,也只好搂着。柳五身上的肌肉没自己发达,线条却是又流畅又漂亮,李沉舟心不在焉地轻抚着,道:“说正经的,我们得回去了,本来世道就不太平,我们自己不能先掉以轻心。”
柳随风摸着他的后臀,一抓一捏,也不打话。
李沉舟看着逐渐走高的太阳,续道:“先把眼前应付好吧,以后,反正来日方长……”
☆、欲擒
柳随风无故不到商会三日,引起猜测纷纷。日常事务在宋明珠等人的安排下,倒没出什么乱子,只是偶尔这家银行那家商会的人打电话过来问起柳五爷,宋明珠都道五爷这几日不在,说不准何时回来,帮他推了。
同在商会做事的梁襄每日遇到宋明珠,总忍不住问“师傅人还没回宅子麽?”那日萧秋水的婚礼上,他亲眼看着柳随风跟李沉舟一前一后提前离开,他有点奇怪,却被宋明珠拉着跳舞直跳到婚礼结束,累得筋疲力尽。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是没资格过问的,加之秦淮商会背景复杂,问了也不一定会有人告诉他实情,但他就是忍不住。
宋明珠倒是每天仍然步伐轻盈春风满面地,“五爷没回鼓楼。”
然后梁襄就追问:“李帮主呢?他在家吗?”
宋明珠好看的苹果脸蛋儿歪过来,笑着:“帮主也不在呢。”
梁襄就低头不语了。
宋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