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从精灵绳中解脱。
那是一种难以描绘的感受,事后想起来记忆也很模糊。剧烈的疼痛盖过了许许多多的感官,也让大脑停止了运转。
他喊出了声,但不是撕心裂肺的嘶吼。只是**涩的,低哑的,似乎连嗓音也被疼痛所折磨,让他连发出声音都倍加艰难。
而当他真正地把左手抽出,并将之摆在自己面前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那一块软塌塌血淋淋的玩意。他屈肘压在膝盖上喘息了片刻,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同时获得了自由的右手。
他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打在袖口,泛黄的袖口染出一滩水渍。他的眼前更是一片模糊,不受控制的生理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但他没有让它们流出来,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平复心情,然后用右手手背擦了擦眼睛和额头,长舒一口气后站起来,走向了黑暗深处的皮箱。
他把皮箱拖出来平放,完好的右手摁在皮箱面。他不清楚格林德沃用的到底是什么咒语,他的手甚至没有办法直接与皮箱表面相触。但这不重要,不论那究竟是什么咒语,格林德沃都不在他旁边。
巫师远离了施法的物件,咒术自然会随之削弱。只要帕西瓦尔集中注意力,集中全身剩余的力量,他的法术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匕首,那匕首能划破表面的咒术包裹,硬生生地把皮箱撬开。
他回忆着少年时期凭空幻化出苹果的感受,浅浅地憋了一口气。他微微地把眼睛闭上,感受着格林德沃的咒语把他的掌心烧得刺痛。
然后,他开始清空大脑。他想着匕首的样子,那是从未见过的纯粹用法术凝练出的匕首。想着刀柄,想着刃尖。想着握着它的触感,而那触感沉甸甸的,随着他手指的握紧,尖锐的刀锋切入皮箱之内。
整个过程中他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犹疑,他自己必须率先相信那种匕首的存在,并且坚定不移地认为它便是能切割法术的利器,而无论法术究竟是由谁布设,哪怕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格林德沃,它也游刃有余。
他做到了。是的,他当然能做到。他是格雷夫斯,他不能给这个伟大的姓氏蒙羞。
在他的手握住魔杖的一刻,他朝旁边啐了一口血。而左手剧烈的疼痛仿佛才刚刚于他体内退去,当下包裹他的只有连呼吸都艰难的疲倦。
但他不能耽搁,他知道自己得马上就走。
他已经尽可能地抓紧时间了,可他的幻影移形咒还含在嘴里,格林德沃的声音竟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他的身后。
那森然的声音响起时,帕西瓦尔以为一切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格林德沃已经率先于帕西瓦尔举起了魔杖,帕西瓦尔则听到了致命的咒语的第一个音节。
那也是帕西瓦尔曾经用过的咒术,它将让他一命呜呼。
帕西瓦尔没有时间了,他甚至来不及把魔杖举到反击或防御的高度。他也没有精力再对付多余的进攻,他体内剩余的力量仅仅够他最后一次幻影移形。
但命运终归是眷顾勇者的。存在于天上的眼睛始终一瞬不瞬地监视着世间发生的一切。所以那种不可捉摸的力量幻化出一道屏障,在帕西瓦尔即将灰飞烟灭之际,挡在了这名格雷夫斯家的勇士面前。
命运的齿轮卡进了一个令格林德沃与帕西瓦尔没有想到的节点,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一个位于纽约第二塞勒姆组织里的男孩,凑巧地爆发了体内的默然者。
他看着养母折断了魔杖,看着那双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的眼睛,看着妹妹勇敢地挡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才是魔杖的持有者,而他却只能无能无助地缩成一团,交出皮带等待鞭笞,然后跪下,跪下,跪下……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一并炸裂的还有他体内的黑暗。而当他重新恢复原形之际,他只想到了唯一一个可以求助的人——帕西瓦尔·格雷夫斯。
于是,他擦亮了死亡圣器的项链。他迫切地呼唤着帕西瓦尔,而格林德沃感受到了这份强烈的呼唤。
格林德沃根本没有犹豫。与区区的帕西瓦尔的性命相比,他想都没有想就幻影移形地来到默然者爆发的地点。
他伪装成帕西瓦尔也是为了找到默然者,他靠近克雷登斯也是为了找到默然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默然者,而现在,默然者出现了。
那一刻格林德沃甚至懒得把阿瓦达索命说完整,毕竟只要他得到了默然者,全天下人的性命都由他说了算,到时候多杀一个人或者少杀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帕西瓦尔没有被咒光击中,他只听到了微弱的噼啪声,它出现在格林德沃所在的位置,它是由于幻影移形太仓促而发出的噪音。
帕西瓦尔猛地回过头来,他的身后却已空无一人。
帕西瓦尔并不知道格林德沃为什么突然消失,克雷登斯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救过对方一命。可帕西瓦尔确实活下来了,他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国会大楼门口,在被自己人扶住的一刻,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在他醒来的时候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得救了。他的手也在国会请来的北美最好的医疗巫师诊治下痊愈了,身上的伤也以最快的速度得以诊疗。
但实际上,烙印在他心灵中的那一道疤痕,从始至终都没有缝合,并在他的潜意识成为主导的睡眠中日渐脓化。
他所处理脓化的唯一方式,便是用酒精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