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胜却突然抓住断头鬼的肩膀,同样哭喊着乞求,“不,我求你,救救小婧!她不行了,割一个肾不会死的,钱我有,我给你双倍,你看!我都带来了。”孙国胜异常激动地从口袋掏出一大叠纸币递给断头鬼,但断头鬼双手被绑着,纸币撒落一地。
“不,你们这些骗子!”断头鬼用力摇晃着椅子,脖子被勒出一条细细的血线。张春仔细看了半晌才看清原来断头鬼脖子上绑着一根极细的钢丝。
“你们想杀了我,我不卖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断头鬼的声音也高起起来。
“早就已经说好了,你也同意了,现在等着你救命,你却反悔?这说得通吗?”孙国胜突然拎起断头鬼的头发。
“你放开我,我都看到了,地下室里全是尸体!我不想死,瑶瑶还小,她也生病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只要小婧好了,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就有钱给你女儿看病了。我求你,我绝对不会食言。”
两人的对话进入一个死循环,张春震惊地瞪大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活体器官交易,如果这算亲眼所见的话。而断头鬼和孙国胜的关联竟然是这种。
“李先生,我们有约在先,想想你的女儿,没有钱她的病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张春一惊,他盯着仿佛从他身边走过的男人,等他转过身来看清他的脸时又是一惊。说话的赫然是宋卓扬,看起来没有孙国胜与现在那么大的差异,几乎没有变化。他不禁想果不其然都和这位宋医生有关。
“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我不卖了,你们放我回去!”断头鬼明显地惧怕宋卓扬。
“李先生,你已经签定过合同,你现在反悔可有一大笔违约金!”宋卓扬气定神闲仿佛怎么样都无所谓。
从几人的对话中张春大概听出了前因后果,断头鬼卖肾是为救生病的女儿,而孙国胜作为买方是为救治他口中叫小婧的人。可是因为断头鬼发现什么现在反悔了,但孙国胜抓着断头鬼不放。本来就不是一场不合法的交易,宋卓扬却以合约来说事,张春不由觉得很可笑。
不过断头鬼却没法觉得好笑,他冷冷地瞪着宋卓扬一动不动,半晌之后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张春看着他的脖子被割出来的血线,不自觉为他捏一把冷汗,心想断头鬼的头不会就是这么割下来的吧。
接下来的画面证明张春想得没错,断头鬼的反抗刺激了孙国胜。孙国胜拖着断头鬼的小腿,重重地跪下去,眼中滚下两滴泪,他瞪着断头鬼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反悔,可是小婧真的等不了了,如果再没有肾源她就会死!我求你,她不能死,我求你救她,我求你。”
孙国胜跪在地上看不见宋卓扬的表情,可是断头鬼和张春都看得很清楚。宋卓扬抽动嘴角,阴仄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心生寒意,他拿出手术刀转到断头鬼身后割断绑住断头鬼手腕的绳子,泰然自若地说:“既然如此,谁也不能强迫你,但是违约金,还有你女儿的医疗费也得你自己相办法,我也帮不了你。”
断头鬼双手没有了束缚立即站起来,惊讶地瞪着宋卓扬一脸不可置信。可是孙国胜急躁起来,他不解地望着宋卓扬,“卓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李先生反悔了,你也不能强求,这都怪小婧命该有此一劫,不是你的错。”宋卓扬说得很淡然,却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不,要死也应该是我,小婧不能死。”孙国胜的情绪越加激动,他也慌张地站起来,阻止正在解脖子上钢丝的断头鬼。一个想走,一个不让走,没几下两人就扭打在一起。但由于钢丝仍然系在断头鬼脖子上,他的反抗显得力不从心,脖子被勒出一条深深的血痕。
就在这时,张春以为断头鬼要放弃反抗,宋卓扬却冷不防地一脚踢向断头鬼先前坐的椅子。断头鬼被撞得下盘不稳,而孙国胜正全身扑在断头鬼的身上。两个男人的重量全落在一条不足半毫米的细钢丝上,断头鬼的脑袋就硬生生地从脖子上掉下去。张春仿佛听到断头鬼最后还在重复那句我要回家。
这画面绝对不会好看,孙国胜抱着断头鬼没有头的身体摔到地上,断头鬼的脑袋就在他眼前,鲜血不断地喷出来,他被溅了一脸。宋卓扬端端地站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说:“阿胜,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张春也实在没办法一直盯着断头鬼没头的尸体,他不自觉缩到门框的另一侧错开视线。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身后突然传来咯吱一声,像是谁推开了一扇长年不开的木门,在静寂的夜里空洞刺耳。显然不同于刚才的声道,这一声清透入耳,并不是幻觉。他心下猛然一紧,想起他在的地方可是刚挖出一堆尸骨,就是断头鬼不找他,也保不准没有别的想跟他打照面的。
张春小心翼翼地回过身,又听到咯吱一声,刚才他所见的一切已然消失,房间里一片漆黑,地上和他脚下一样满是碎石,夜色从空无一物的门洞和头顶透进来。
“什么人?”
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张春还是问了,没有人回答就算给自己壮胆。可他问完就后悔了,他手里的打火机还燃着,借着微弱的亮光,他看到对面的房间角落里一个人影从地面爬出来。打火机烫得他手一疼,下意识就扔出去,四下立即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