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胜抬起头盯着小婧,开口说:”小婧,你应该怪我,应该恨我,因为宋卓扬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一瞬间张春感觉温度下降了好几度,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仔细想了想才理解透孙国胜这一句的意思。宋卓扬不知出于某种目的故意不治好孙国胜的病,还搭上了孙国胜老婆的命,而孙国胜知道宋卓扬这么做却没有阻止。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孙国胜,之前对他还有一丝同情此刻都烟消云散。
显然不只是张春觉得孙国胜不值得原谅,小婧也这么认为,她的面容越来越扭曲,最后变得狰狞,完全没有刚才温柔的模样,她伸手狠狠掐住孙国胜的脖子。刚才从孙国胜身上透体而过的手,此时稳稳掐在孙国胜的脖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婧凄厉的喊声震得张春耳膜发痛,方锦凑到张春旁边小声地问:“这女的是谁?这是谈崩了?”
张春犹豫要不要直接告诉方锦这是个女鬼,他想不知方锦经历过这次事后会不会还那么坚信科学文明。他还没犹豫结束,小婧直接替他给了方锦一答案。
“这几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内疚?是不是很想我原谅你?”小婧突然平静下来,孙国胜愣愣望着她,像是小婧就是直接杀了他,他也不会反抗。但是小婧没有杀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接着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凝成一股暗红色的雾气缠到孙国胜手上。孙国胜立即痛苦地大叫起来。
和孙国胜一起叫的还有方锦,“张春,我是不是见鬼了?真的见鬼了?救我。”
“亲,那只是幻觉,这世上没有鬼。”张春一本正经地对方锦说,然后起身站一夏树面前,“她做了什么?上身了?”
“这是种玉石俱焚的报复办法,女鬼缠上他的魂魄,如果强行驱除他会和女鬼同归于尽。”夏树走到孙国胜面前,此时已经没有小婧的踪影,而孙国胜手臂上多了一条诡异的暗红色痕迹。他指着孙国胜的手对张春说,“和鬼上身不一样,那个女鬼不会侵占他的身体,只是这辈子他都摆脱不了女鬼的纠缠,俗话叫这为鬼锁人,他手上那个就是鬼锁。”
“能帮我一个忙吗?”孙国胜突然抬头对张春说。
“什么忙?”张春以为他会求夏树救他,其实他也想问这个鬼锁人有没有解。
孙国胜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脸色苍白,缓缓吸了口气开口说:“其实,宋卓扬没有杀过人,杀死李先生的凶手是我。其它的尸体都是宋卓扬从医院里弄出来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救我,最该死的人是我。”他顿了顿,“他还在这里吗?你能不能告诉他瑶瑶很好,现在已经长高了许多,虽然病还是老样子,但她每天都很开心。”
张春知道孙国胜说的是断头鬼,目光悄然转到另一边,断头鬼似乎一直在那间破旧的小楼里。显然不用他再重复,断头鬼已经听到了孙国胜的话。
“我要见瑶瑶。”断头鬼的声音显得空洞嘶哑,就像渴了一个星期的喉咙发出的声音。
张春一惊,他以为断头鬼不能开口说话,此时见断头鬼站在面前,礼貌谦卑地样子让人无法想到他是只鬼。张春对他点了下头目光转向孙国胜说:“他想去见瑶瑶。”
孙国胜仿佛早有所料似的,缓缓地点了下头,盯着断头鬼所在的方向目光空洞索然。
在离开东岭的路上方锦突然晕倒,张春只好把他先送到医院,好在医生说他只是镇定剂注射有些超标,加上受到刺激才晕倒的,并没有大碍。张春放心下来,随即想起自己胸前的伤口,他觉得至少先打个针,不然得破伤风就难办了,结果被夏树直接拖出医院。
离开医院时已经凌晨四点多,好不容易在街上打到一辆车。孙国胜坐在副驾,张春和夏树坐后面,断头鬼自然不用上车,不过张春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见孙国胜一直坐立不安,张春就忍不住恶作剧。他坐近夏树,在边上留出一个人的位置,孙国胜往后瞥,他就往旁边空无一物的位置瞟一眼。
孙国胜被张春的举动弄得惊恐不已,他不停地在座位上扭动,就像全身爬满了虫子。
夏树拍了拍张春的手,露出一丝难以发觉的浅笑,明显是在嘲笑他幼稚的恶作剧。张春对他挑了挑眉,强忍着笑的表情看起来诡异至极。他笑的不是孙国胜,而是想到如果断头鬼要坐在车里不被滤过去的话,是不是要与车保持着同一轨迹同一速度,这实在是项技术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孙国胜扔下一张百无大钞给司机连钱也没找就逃一般的下车。张春也不好意思收钱就对司机说了句不用找了,然后和夏树追上孙国胜。
这是一栋老式民宅,没有电梯,楼道的声控灯也时灵时不灵。孙国胜刚打开门,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就扑过来,稚气的嗓音叫着爸爸。孙国胜脸上晕开一片笑意,与张春之前所见的完全不同。
“瑶瑶不睡觉,已经很晚了。”孙国胜声音轻柔,责备的话说得很宠溺。
“爸爸没回家,瑶瑶怕。”女孩抱着孙国胜的腰,满眼撒娇的表情。
“别怕,爸爸陪瑶瑶一起睡。”
瑶瑶点头甜甜地笑起来。
孙国胜这才回头有些好尴尬地朝张春和夏树一笑,张春明白他这尴尬的意思,他杀了断头鬼如今却成了断头鬼女儿的爸爸,怎么看都是雀占鸠巢的意思。张春没有出声,他侧身给后面的断头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