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把绷带解开吗?”卢高是笑着的,他一直是冷静地笑着的。
“不用了。”山广言知道,.308子弹,盲道伤。
“其实,我还是想做您的保镖的。”卢高把袖子放下。
“你这种男人,一开始就不该来黑道的。”山广言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伸到衣服后面,拿出装着温的手表的密封袋,扔过去,“物归原主。”
卢高接过密封袋,放在外衣口袋里。
山广言徐徐吐出烟,然后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今天头痛,你帮我给兰少带个口信,晚上不能去跟他约会了。”
“那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吧,晚上我把你的工资结了。”
“不必了。”卢高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进行到凌晨,主宴才结束,山广言没有和小辈们去夜总会通宵玩乐。兰九倒是去了,他总得结交场面上的各派人物。
卢高走到垃圾桶边,想扔了手表,纠结了几秒,没有扔。他想回警局睡觉,但是他今天喝了太多浓缩咖啡,完全没有睡意。
于是,他先去了墓地,站在牺牲的同事墓碑前,磕了一个头。
然后,他去了周先生家,掏出钥匙,试了好几把都打不开,看来那件事之后,家里是换了锁。他想像小时候一样翻窗回去,他总是那样,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不想再翻窗了。
住宅里一盏灯也没有亮,黑漆漆一片,应该没人在家吧。
这时,门开了。
“你回来了?”周先生说。
“不会再回来了。”卢高望着门口的周先生,鞠了一躬。
“有个东西给你,寄到你租的房子了。”
“什幺东西?”
“遗产。”
卢高笑了:“你不还没死吗?”
“对你而言早就死了,不是吗?”
周先生不需要一个当警察的养子,卢高也不想要一个当黑道老大的养父。断绝关系很容易,五年前卢高决定离家出走成为警察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一天了。
“你的遗产,我会寄回去的,我不需要。我只要正义就行了。”
“一堆废纸而已,都是你小时候的东西,我看着想撕,阿九他们又不让我撕。后来,这些小鬼们一个个都走远了,只剩阿九一个,你们的东西我都不想留着,又不能烧了,只好打包寄出去。他们的东西都陆陆续续寄出去了,只有你的,我没法寄。”
“无所谓了,那我自己去扔了。再见了,我不会再回来了,也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他转身离去。
今夜,所谓的卢高已经死了,无论是作为周先生的养子,还是山广言的保镖,还是国际刑警“黑桃8”。
这些面具都破碎了,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孤独的男人,追寻他的正义。
孤独的男人走到他破碎面具之一的住处,从快递收件箱里取出东西――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守望者》漫画。
“无聊。”
他拿着漫画书上楼,把手表和漫画放在床头柜上,脱下衣服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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