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不错,但有些细节还是要注意一下……”傲天宇一一地指出傲臣熙的不足,见他一一改正后,才满意地点头。
“儿臣就不打扰了父皇和老师商量公事了,先行告退。”傲臣熙行了礼,便离开了御书房。
林月华见他走远了,又走出书房外,遣散了下人,关上了门,走到了傲天宇面前,不轻不重地把书放在了桌子上。
傲天宇放下奏折,抬头笑着看他,道:“爱卿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太好。”
“能不能,告诉我真相?”林月华看着傲天宇,淡淡道。
傲天宇闻言,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在他身边走了一圈。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林月华道。
“你觉得呢?”傲天宇冷笑着反问。
“……如果你这样问我,那我可以告诉你。在一开始你派他去边疆,我就怀疑你有让他死在边疆的想法。后来你见他非但没有戦亡,反而战胜归来,你又派人在途中下毒手,将他杀死在半路上。”林月华盯着傲天宇的脸道。
“爱卿,你可知道光凭你这番话,朕就可以判你一个污蔑君主的罪名,赐你死罪吗?”傲天宇笑道。
“你若是想要杀我,又何必等到今日。”林月华冷笑道。
傲天宇皱起了眉,今日这般的林月华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忤逆、冰冷、陌生。
“告诉我,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林月华道,冰冷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傲天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朕要弄死一个人,难道还要经过爱卿同意?”傲天宇挑眉看着他,言语中却已经道明了事实。
“傲天宇你!”林月华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着傲天宇的鼻子道,“你……你怎么下得了手!?赵文轩他可是自小就跟在你的身边,他把你当作朋友、兄弟,千方百计地保护你……可你……你却对他痛下杀手!傲天宇,你还是人吗!?”
“爱卿,你别急着生气,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地步,可都是你的错啊。”傲天宇笑道,把罪名全数推在了林月华的头上,“朕当初就告诉过你,朕不管你在宫中有多少好友,但你最好跟他们都保持着距离。可是你偏偏不听朕的话,尽管病了,还不忘跟他相会宫中。”
“那时候我病了,他只是来照顾我,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林月华大声道。
“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朕不管,朕只是要你明白,朕的人,别人碰不得,哪怕只是看了一眼,朕都巴不得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赵文轩那段日子天天去你的寝宫,一待就是一整天,又是喂药又是擦身的,这不摆明着挑战朕的容忍极限吗?”傲天宇道。
林月华看着他,他从没有想过这人竟然这般轻易地将自己的不讲理全数算作别人的罪名,一时之间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傲天宇……你真的……太过分了……”
“若是你肯乖乖地待在朕的身边,跟其他人划清楚界限,朕又怎舍得杀掉我最信任的臣子呢?”傲天宇走到林月华的身边,挑起他耳边的一缕碎发,低头在他耳边低声道,“爱卿,日后你可要注意一点了。朕的脾气不是很好,今日你的这番狂言朕就当做是你痛失好友的胡言乱语。日后要是再这般对朕说话,朕难保下次不会拿你的爱徒开刀。”
没想过傲天宇竟然还牵连到陈子枫,林月华一下子没了血色。
他缓缓地抬起头,气得发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傲天宇,一字一句道:“傲天宇,我,恨,你!”
说罢,便推开了他,跑出了御书房。
傲天宇被推得往后倒了几步,靠在了书台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月华的身影。
深夜,林月华坐在青梅园的庭院中,在树下点着白蜡烛,蜡烛前摆放着一壶酒,旁边还有那半截竹萧。
“文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月华拿起酒壶灌酒,“如果我没有上京,没有进宫,就不会认识傲天宇,就不会,连累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眼泪无声地落下,林月华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中,自和家人分别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是今日,赵文轩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年来集聚的所有委屈、痛苦、不安、悔恨、自责……就象是决堤的洪水一般,顷刻间冲毁了他好不容易砌好的心墙。
“文轩……本来,本来我还想跟你学吹箫……却没想到,我与你的重逢竟然将你送上了绝路……”林月华说着拿起了那半截竹萧,“还记得,这半截竹萧是你八岁那年赠予我的。那一天,我们两人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谈笑着。你还吹奏了那我至今不知名字的乐曲,那曲调是多么的美妙悠扬,悠悠地回荡在山林间……一直到现在,仍然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
“这半截竹萧,是我们友情的证明。而如今,我想,或许该是我把它还给你的时候了。文轩,你是我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但我却不配当你的朋友。今日,我烧了这竹萧,便是了结了我们之间的这段情。你在黄泉之下,也就安息吧。”林月华把竹萧扔在了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盆中,看着那紫青色的竹子慢慢地变成焦黑,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火焰中……
林月华拿起酒壶,仰头畅饮。苦涩的液体流入喉咙中,已然分不清究竟是酒抑或是泪了。
火盆燃烧着残败的树枝,噼噼啪啪地响着有节奏的声音。林月华看着靛青色的天空,嘴边勾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