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花十二点燃了熏香。不到片刻,熏香袅袅,夏景桐皱紧的眉宇松开了,开始睡得安稳。
无梦,待再次醒来,夏景桐只觉得周身清明,脑子在这一刻也无比清晰。
这时敲门声响起,下一刻花十二推门二入,手里端着稀粥和几样精致小菜。
夏景桐皱起眉头,实在不喜旁人未得允许便进门的无礼行径,怒火在心里转了几转,终究没有发作出来。
逃过一劫的花十二犹不自知,凑到床边支起矮几放置稀粥、小菜,然后冲着夏景桐谄媚地笑,说:“殿下终于醒了。殿下一连睡了十几个时辰,把铜钱儿吓坏了呢!”
“十几个时辰?!”
夏景桐惊讶,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
“是啊,十几个时辰。大清早皇甫大人来了一趟,那时候殿下睡得正熟,皇甫大人待了一会儿便赶去蹴鞠赛了,还特意交代草民伺候好殿下。”
夏景桐拿羹匙搅拌稀粥,似是随口一问:“皇甫端和来干什么?”
“这个……草民不知”,花十二把碟子推了推,“等会儿草民要去看蹴鞠赛,恐怕顾不了殿下,殿下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等晚上――”
“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不用自称‘草民’,”夏景桐突然打断道。
花十二的狐狸眼笑得更弯了,继续说:“倘若殿下还随,我再做些好的补偿殿下。说来这次多亏了皇甫大人特意给铜钱儿占了位子,我和小柒才沾了光,不然哪会有我们的地儿!”
夏景桐疑惑,抬头看花十二,问:“金阕什么时候有了蹴鞠赛?”
“殿下不知道?”花十二惊讶,“苗疆世子慕刃大老远跑来求亲,正巧儿幕莲郡主到了出嫁的年纪,陛下便跟苗疆王打了赌。这场蹴鞠赛就是赌局,陛下赢了,幕莲郡主就嫁给皇甫家的小公子皇甫端和大人;若输了,世子慕刃可以随意挑选一位公主娶走,倘若平局,那就是双喜临门。啧啧,不是我说,这赌局的结果不管是什么,苗疆王都稳赚不赔,”
在听到幕莲郡主嫁给皇甫端和的时候,夏景桐的手一抖,羹匙掉进碗里,花十二还在自顾自地说,似乎没有察觉到夏景桐泛白的脸色。说了一阵,发现没人应和,扭头看夏景桐,看见他慢条斯理咀嚼着小菜,时不时喝一口稀粥,看了半晌,他都没抬头看花十二一眼。
花十二讪笑,不说话了。
夏景桐的吃相很斯文,细嚼慢咽,几乎发不出声音。花十二侧着脸偷看,看了一会儿,注意到夏景桐夹菜的时候小指微微颤抖,与平时大为不同。
花十二苦笑,突然说:“皇甫大人好福气啊!”
夹菜的动作一顿,夏景桐终于赏脸抬头看了花十二一眼,刚要开口问什么意思,却见他起身去倒了杯热茶,端来,夏景桐懒得伸手,干脆就着花十二的手喝了口茶,道了声“多谢”,然后夹着个蒸饺继续吃。
花十二端茶的手停住,随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眯起,看向夏景桐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
第22章 第二十二回风云变
挂了“歇业一日”的牌子,举家去看蹴鞠。
铜钱儿身上挂了个布袋,装了几样糕点干粮以防万一。小柒拉着花十二的手,时不时偷看跟在后面的夏景桐,澄澈的眸子里尽是不解。
夏景桐脸上蒙了块白纱,撑着把伞跟着,因为身形纤弱高挑,街上不少人以为是哪家女扮男装出来玩儿的闺阁小姐,笑了笑便过去了。
泗水节依旧漫天水花,一路走来,花十二、铜钱儿和小柒浑身湿淋淋的,唯独夏景桐有伞,尽管如此,他的白衣也沾了不少泥水,此时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快。花十二察言观色,惹不起便躲,省得被他的怒火波及。
约么走了小半个时辰,听到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夏景桐撩起眼皮,只看见前方黑压压的人头,脚下顿了顿,走向高台。
高台之上,一幕珠帘隔开了夏帝的龙颜,太子则在珠帘前与苗疆王对坐,面容儒雅谦和,看到一袭白衣款款而来的蒙面男子,怔愣了片刻,迎上去,还未开口,一旁的苗疆王抢先问:“这位是?”
“这是我朝的七殿下”,太子道。
苗夫人也看过来,目光不住在夏景桐身上流连。
夏景桐被看得恼了,不自在地侧身往太子身旁躲了躲,笑道:“本宫近日染了风寒,本不宜出现在此。只是这蹴鞠是父皇打了赌的,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就偷溜出来凑个热闹,太子哥哥,等会儿父皇知道了,你可要替七弟帮衬几句好话!”说罢又往太子身旁挪了挪。
近乎撒娇的口吻让太子抖了抖,垂下眼睑,抿紧了嘴角不说话。
“怪不得前些日子不曾看到殿下,本王还以为是……”苗疆王意有所指,民间早有传闻称太子与七皇子不和,即便身在苗疆也有所耳闻。
太子突然抓住夏景桐的手,厉声道:“你的身子打小就弱,还敢在泗水节厮混,看你衣衫湿透的模样,就不知道坐马车来吗?”
夏景桐眨眼,委屈:“太子哥哥,边儿上这么多人看着呢,臣弟好没面子,要打要骂回去再说么!”
太子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冲前方道:“让苗疆王见笑了。”
苗疆王大笑:“太子与七殿下兄弟情深,寰朝有福啊!”
夏景桐撇了撇嘴,手腕暗中使力,竟挣不开太子,怒火积压,碍于苗疆王在场不能发作,只把自个儿气得磨牙,然后被太子拉着走到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