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无人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眼看着半个小时就要过去,林枫寻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这不是陆齐安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的任性。小时候他常常哭闹不停,陆齐安都会先哄他一两声,如果不起作用,就不会再管他,放他在原地哭,自己去一边做别的事。
等到他自己哭累了,没力气继续闹下去时,陆齐安才会回来,好言好语地跟他讲道理。
长大后,他很少再像孩子一样哭闹不停,所以陆齐安也很久没有再像这样对他了。
今天的陆齐安让林枫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厉与冷漠,远远比小时候的记忆可怕。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如果今天他不先对陆齐安服软,陆齐安就会永远地这样冷漠下去了。
林枫寻低下头,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出眼眶,啪塔啪塔的往下落。
没人理会他,房间里只有他压抑的抽泣声。
林枫寻又气又伤心,仰起头,越哭越凶,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陈嫂和隔壁的医生都听到了动静,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看情况,发现林枫寻坐在床上哭得投入,陆齐安却丝毫不为所动,冷静地坐在旁边看书。
陈嫂见林枫寻哭成这样,心都快碎了。她想进去安慰他,却又畏惧着坐在一旁的陆齐安,踌躇了半天,还是带着医生从房间离开了。
两人都是拿工资的外人,就算再担心林枫寻的身体,也不敢随意插手进雇主家里人之间的事。
而且,陈嫂很怕陆齐安,一直都很怕他。
全别墅的人都放任林枫寻哭,他哭得绝望,到最后声嘶力竭,眼泪都干了。陆齐安这才抬头看向他,问:“哭够了吗?”
他给林枫寻递了块手帕,“哭够了就把眼泪擦干净,冷静下来,好好把你对我的不满说出来,而不是和我耍小性子。”
林枫寻拿过手帕,一边抽泣一边擦泪,再多的脾气也被磨干净了,委屈巴巴地说:“齐安哥,明明是你好几个月都不来看我,为什么现在却摆出一副是我在无理取闹的样子?”
“枫枫,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陆齐安耐心地说,“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来一定是有比来看你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能理解吗?”
林枫寻愣了愣。
陆齐安话里说的是事实,而且是一个不可撼动的事实——在他的妈妈、舅舅和哥哥的心中,在他所有至亲好友的心中,呆在别墅陪伴他并非是第一优先级的事。
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有工作,有学习,这些远比陪他玩要重要。他承认这个事实,也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从没有人像陆齐安今天这样直白地挑明这件事,他们都会为了没能时时刻刻陪着他而愧疚。
林枫寻一直觉得,就算身边的人不能时时陪着他,有这份愧疚也够了,这说明他是被这些人放在优先的位置上爱着的。
可是,陆齐安并不愧疚,一丁点儿也不愧疚。
“我……我能理解呀。”林枫寻强装无事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惊惶不安,好像走在一条危机四伏的小路上,随时会被人抢走手里的宝物。
这背后只藏着一个真相。
在陆齐安心里,林枫寻早就不在优先的位置上了,有别的人或事远远超过了他,甚至还将他死死打压进了谷底。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总是能抽出时间看我吧?我今天闹脾气,是因为我很想你啊……”林枫寻努力地说,“你带我去庭院玩吧,以前你几乎每次来都会带我去的。刚好,今天阳光很好,我让陈嫂帮我们准备……”
“不去了。”陆齐安拒绝道,“去庭院太麻烦,你今天身体状况也不好,应该在室内休息。”
林枫寻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齐安,好像今天第一天认识他。
麻烦?
他们十年来一直会做的事,在陆齐安眼里……竟是个麻烦?
陆婉卿大约是在下午四点回到林家别墅的。她一进门就喊陈嫂:“齐安来了吗?”
陈嫂赶紧从厨房走出来,回答她:“太太,他一早就来了,一直在枫枫房间里陪他说话。”
陆婉卿微笑起来,一边上楼一边说:“奇怪了,今天他们两个怎么不在庭院,齐安不是一向喜欢带枫枫去庭院玩的吗?”
陈嫂端了给她备好的茶水跟在她身后,也微笑着应和她:“是啊,今天陆少爷几乎没怎么从房间里出来,只是去书房拿了本书看。”
“这孩子……”陆婉卿摇了摇头,“越大性子越静,真不愧是我哥的儿子。”
陆婉卿想到这,又忍不住想:如果齐冰走得没那么早,也许陆齐安会成长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吧。
进了儿子的房间后,陆婉卿挑了挑眉,觉得气氛不太对。陆齐安好不容易来一趟,林枫寻却显得兴致缺缺,仔细一看,眼睛红肿还是肿的,明显是哭过。
陆齐安身上则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平静地向她问好:“姑姑。”
“嗯。”陆婉卿说:“你们俩吵架了?”
林枫寻摇摇头,抢在陆齐安之前回答:“没有,是我耍小性子了。”
陆婉卿看了看两个孩子,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吗?一定是枫枫觉得委屈了,在跟齐安哭诉。枫枫啊,不是妈妈说你,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动不动就又哭又闹的?”
林枫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