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与父亲异位思考,自己是能够理解父亲的。但理解不代表接受,自己这又臭又硬的脾气,却是改不了了。毕竟天生就一身反骨,不可能去按照别人的设计来生活,所以,很抱歉,自己无法按照父亲铺就的路走下去。
至少,没有傅珵相伴的路,他一分一秒都走不下去……
对傅珵没有怀疑,并且依然坚信,对傅珵的爱也一如既往,甚至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而更加浓烈。可是,蒋梓晏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而自己这如烟花一般开放到尾声的生命,他决定,要还给父亲了……
眼前又出现了幻觉,傅珵的幻影又推开了卧室的门,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近。这次的傅珵,是哭着的,带着一脸的泪水,那双原本英气的大眼睛,此刻却满载着悲伤和心疼。
蒋梓晏如痴如醉地望着傅珵削瘦了许多的脸庞,看着这张让自己朝思暮想、已经相思成魔的脸越走越近,最后近到了咫尺的眼前,他却已经没了力气去伸手触碰。
“傅珵,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幻想到你了……”蒋梓晏凄楚地笑,目光里的破碎落在傅珵的眼里,他的声音嘶哑似砂粒在摩擦,令闻者刺耳刺心,“我要死了……临死之前,还能再幻想到你出现,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能和你白头到老,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只希望、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努力地生活下去……”
“你就不怕,你死了,就便宜了梁皓杰那家伙?”傅珵眼底浸着泪,嘴唇颤抖,“你就不怕,你死了,我就转投梁皓杰的怀抱?”
蒋梓晏眉毛无力地挑了挑,眨了一下的眼睛,滚出两行泪来:“如果,他能让你幸福……那也……”
“原来你是希望把我推给别人的,那我偏要不如你愿!”傅珵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听着,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去陪你,我的墓碑会立在你的旁边,这样玥儿来给我扫墓的时候,也能顺便骂一骂你!”
傅珵松开了蒋梓晏嘴唇,抓起他瘦骨嶙峋的手握在掌心,屈近唇边亲吻:“到时候,玥儿无论骂得你多难听,你都得受着,那是你活该你知道吗?谁让你明明可以活下去,却非要放弃,连累得我也跟着你寻死……”
蒋梓晏张了张嘴,顿时激动得心跳加速,慌得厉害,这让他有种轻微喘不上气的感觉。傅珵竟然能和自己对话,能触摸到自己!这,还是幻觉吗?自己在弥留之际的判断还准确吗?
这个人,是真实的傅珵吧?!自己可以这样认为吧?!
看着蒋梓晏一脸的震动和迟疑,傅珵骂着“傻瓜”两个字,俯身吻住了蒋梓晏颤抖不已的双唇,眼泪顺进嘴里带来的咸涩之感,让蒋梓晏终于回归了现实,如梦初醒……
蒋梓晏拼尽全力,抬起皮包骨的双臂拥抱住了傅珵,那虚弱轻颤的双臂,再向着所有人宣布——他蒋梓晏,再也不要与这个人分开!
镜头一:
蒋梓晏歪着头,靠在床头,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眼前人。而被他目光包围的傅珵在一勺接一勺地喂他吃着粥,喂几口就用纸巾给他擦擦嘴,细心而温柔。
“别再看了,再看就掉进眼里拔不出来了。”傅珵嗔瞪了他一眼。
“拔不出来就对了!何止是眼里,我现在心里也满满的都是你,更是拔不出来的!”蒋梓晏一脸傻笑,嘴里努力咽着肉粥,“老婆做的鸭肉粥就是好吃,老婆的手艺呱呱叫!”
“少拍马屁!”傅珵喂完最后一口,收拾好餐具,白了他一眼,“叫谁老婆呢?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反攻!”
“啊,我知道,所有小受都有一个反攻的梦想,我理解,非常理解。”蒋梓晏就着傅珵伸过来的双臂,抬手搂上傅珵的脖子,借傅珵的支撑坐直身体,同时把双腿伸到床下,慢慢站了起来,“就我现在这体力,也确实只能任你为所欲为了,我没意见!”
傅珵拉着蒋梓晏的手臂绕过自己脖子,搭在自己肩上,以自己身体支撑着他,让他一步一步练习走路:“你这是仗着自己现在的身体虚弱,我不敢把你扑倒是吗?你等着,等你恢复健康的那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傅珵扶着蒋梓晏腰侧的手,还拧了他一把,却换来蒋梓晏耍懒撒娇的一顿笑。
“哎,你说那天,是我爸去接你来的我家,他见到你时,是怎么个情况?他是怎么和你说的?”蒋梓晏边努力复健,边问向傅珵,“这几天我爸都没来看我。”
“没说什么,就是叫我来劝你吃饭,”傅珵长睫垂了垂,“身为父亲,他怎么可能拗得过你?他就算再怎么逼你,终究是疼你的……”
“嗯,你说的对。”蒋梓晏见傅珵不愿意细说,就顺着他的话头走了。
就这样,二人一边聊着,一边慢慢走着,从床边走到门口,从门口走到窗前,满卧室都留下了二人的脚印。门口的保镖听着少爷时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声,都心里长草,也想谈个恋爱来幸福一下了。
傅珵没说的是,蒋嘉兴那天其实向他认错并且忏悔了,虽然语气委婉,言语隐晦,但那也确实是实打实地表明了蒋嘉兴的态度转变了。只是认错忏悔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傅珵阻止了。一位父亲,一位商界巨贾,能因为爱子而屈尊降贵到这种程度,傅珵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