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面若桃花,的确是很美,大衣里的低胸裙子又把她身段烘托出来,让这个邀请显得尤其诱惑。
然而他心里毫无爱意。
美丽的皮相固然是重要的,但没有与之相应的美丽灵魂,只会显得丑恶而已。
他没法动她。虚以委蛇还可以,若要见真章,到了床硬不起来,岂不是立刻露馅?
在以前,他可能还会硬着头皮勉强一试。但现在却已很清楚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提她做的那些事,杀的那些人,就是在小节上,都叫人不堪忍受。
她可以若无其事地抹黑别人,一面说,一面观察他的表情。
而即使立场相左,明诚却从未说过她一句不是。
当然,这对明诚来说,也不算什么。就连从小虐待他的桂姨他都可以原谅,并给她安稳生活,令她衣食无忧。
他是从来不知道要去恨人的。
落差过分鲜明。有的灵魂被暴露出了偏执和恶毒,有的灵魂却更映现出亮度和韧度。
那么,便不能怪人对后者心心念念。
电影里讲的是个极其理想化的故事。
以德报怨,用牺牲去做拯救。
唐僧是圣僧,所以可以做到。
连一向不信人类的孙悟空都会被感化,对他说:“老孙从今往后只信你一个人。”
然而,落诸在这浮世上,有几个人能把苦难视为造化、磨砺看作修行呢?那是很难的。在磨难和困顿中,人心总难免被一点点磨成了砂纸,粗糙得辨不出本来面目。
但,也有人用时光把心洗练成了光可鉴人的青瓷。满溢的荒芜之下也依旧有希望坚持,一颗心始终清清白白,毫无怨怼地面对这个世界。
第30章 终究是要各回各家
1940年2月7日,农历一年岁末的最后一个寒宵。
下班后,明楼和明诚没有回去,仍待在办公室里。新年暗杀榜即将开张,等时间到了,明楼要去76号安抚汪曼春。
明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一片繁荣景象的大街。
落雪了,却依旧是热闹,花灯挂满了树梢,天上最盛大的节日。
在每一个挂着大红福字的屋檐下面,应该都有一户人家在为这个节日而庆祝着。温馨而普通的小小幸福。
可以暂时忘却生活中的苦难,一家人相互露出笑容。在新的一年,也要继续彼此扶持着,好好走下去。
可他是没有家的。就算回到住所,屋里也依旧是空荡荡的。
年夜饭也不过是一个人的晚餐。
他早过了会幻想的年纪,不会期待亲生父母突然出现,也不会妄想桂姨幡然醒悟。无论别人怎样,生活是自己的,以积极向上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
但在这样的时刻,他不能说自己对那样平凡简单的家庭幸福没有一丝向往。
所以,这个晚上有行动倒是一件好事。这样,明楼就会多跟他待一会儿。
虽然早已习惯冷寂的长夜,但如果一份温度来自他一直渴望的人,那么即使是他,也不会有多少抵抗的力气。
时日愈长,贪欲愈盛。
他不能自私地说:“留在我身边。”
那么,多一刻也是好的。
明楼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问:“过年打算怎么过?”
明诚略微侧过脸来,面上神情柔和,眉眼间不露一丝感伤:“难得有个假期,正好休息一下,看看书,画个画,听听广播,出门走一走。”
明楼问道:“今天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明诚笑了笑,刻意显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不太好。家人相聚的日子,多个外人总有点别扭。”
其实,不只是有点别扭而已。明镜必然会心生不快,她不会乐意看到当年驱逐的人如今又回来。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没打算让明楼知道。
明楼心上的负担已足够多,不需要再添上这一桩。
时间尚早,还有两个小时明台才会动手。
明诚回转身,双臂环上明楼脖子,略仰头去吻他。
这张嘴唇不能说是不熟悉。十六岁时就在梦里吻过。而今化为实体。
他说:“还有一点时间。”
明楼微笑接道:“所以?”
明诚凝视他:“我想要您。”
明诚将身体切近了他,腰部贴合。
他拉过明楼的手来,放在领口位置。接着,便带着这只手徐徐抽开了自己身上宝蓝色的领带,又慢慢解了上面的两颗衬衣扣子。
衣襟半掩下,是一段如瓷的肌肤,脖颈的曲线特别美,在两侧微妙地浮凸。锁骨淡淡的阴影下面,靠中央位置,有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就在咽喉略往下的地方。
一朵朵的烟火在半空中绚然开放,流彩由窗外透进来。
花朵一次次地盛大绽放复又熄灭,他们身上的光便也因此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那颗细微的痣在流光中蒙上了一层凄艳的光影,像一滴眼泪。错觉它在那细致的线条上承不住似的,要滴落下来。
莫名诱惑。明楼俯首去吻他颈子,手往下去,扒了他的皮带。
吸啜的吻法。所以,烙印般的落下了印记。宛若一枚小小的朱砂红,在脖颈上面温存地一按。
明诚适时地配合他。
他转过身去,修长的手扶住玻璃,纤细的腰略微抬高。
一道迷人的流水线。
他的肢体那样柔韧,随意的动作便将自己摆得像是精美的雕刻。
因为失去了皮带的扣束,本来只是堪堪挂在腰上的裤子如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