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林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遇上了亓王的人马,而暂住在长安儿子家的姚斌也在此时见了千里迢迢赶来的家下人,接了他那个同他如出一辙的儿子的书信。
这下人是姚斌身边用惯了的,很是能干,也有些见识,此番是姚斌帮着顺王押送节礼进长安,又想着自女儿出嫁,儿子考上功名后许久没见面,便特意多住上一段日子,可又担心他人在长安家里的事务姚金处置不利落,这才将那下人留在了姚金身边。
那下人也姓姚,单名一个元字,见了行过礼后就将书信奉上,待姚斌看过后又从怀中摸出一份报纸来,双手呈上后道:“老爷进长安时离过年还有段日子,想必是没见过这报纸的,小的为带这报纸进长安让老爷看看鲜,可费了不少力气,也不知这长安是怎么了,怎地入城时盘查如此严苛,下船时查了一回,路上遇着官差查了一回,进城时被守城的军爷更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查了一回,索性小的一向谨慎,送给老爷的东西都贴身收好,这才没被摸了去,不过小的怎么看着,那些盘查的官差都是盯着打北边来的人,莫不是北边又哪里犯了大事吧。”
姚元觉得奇怪,心里就忍不住嘀咕了一阵,姚斌原正新奇的将那份报纸仔细翻看着,一听这话,顿时兴致就去了几分,神色也严肃起来,摸着下颌新续起的胡须沉吟了半晌,道:“那些官差盘查的,当真都是北方来的?”
姚元道:“小的听的也看的清清楚楚,那官差只要收着北边来的路引,尤其是莫州的,就会凶神恶煞的连问许多,更是上上下下都要摸一遍,小的还看见有几个人被押走了呢,也不知是了犯什么事。”
虽说现下平平安安的见着人,姚斌仍听的有些心惊肉跳,忙问,“那你进城时呢,可有被为难?盘查的这般严格,你这东西竟然没被摸去?”
姚元嘿嘿笑道:“小的又不打莫州来,再者老爷是泰王的外家,还得泰王赐过几个牌子,小的将那牌子一挂,那些军爷就算想为难小的,也得掂量掂量啊。”
难怪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原来是扯了泰王这面大旗,姚斌倒不生气,心里只觉他果然机灵,又问了几句莫州和家里的情形,便将那书信和报纸揣进怀里,径直房,既享含饴弄孙之乐,还顺便考校了孙子的功课。
他那孙子如今正是启蒙的年纪,跟着先生读了半年书,字还认不全,却也比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商贾强多了。
姚斌到时,孩子正站在窗边的书桌上练大字,年纪不大,却被教的格外懂事,一看到姚斌进来就急忙小大人似得拱手行礼。
孩子小时都长得粉团可爱,姚斌怎么看也看不够,直想抱进怀里好生逗弄,可这孩子实在叫儿子教的太知礼仪,即便姚斌去抱,只怕也是个被拒绝挣扎下地的结果,只得悻悻的按捺住心思,亲手将孙儿扶起,又看着他唤来下人净手,这才在一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下,从怀里先掏出家书递过去,道:“这是你二叔寄来的家信,祖父年纪大了看东西都看不大清楚,你爹也不在,就劳烦你这个小才子帮着祖父念念了。”
不曾读书进学是姚斌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倒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可是不知怎么,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叫孙子知晓他大字不识,儿子也只好顺着他,不曾跟孙子说起他不识字的事。
是以孩子不疑有他,还颇有些担忧的看了姚斌一眼,一脸郑重的叫他好生保重身体,才双手接过书信,大致看了一遍书信,见没有他不认识的字后,才松开皱在一起的小眉头,抬头挺胸朗声念了一遍。
这书信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致的将莫州以及家中的事务说了一遍,着重说了莫州顺王新建的专利司与商会,当然,他已加入商会并有意筹钱入第一等的事也说了。
姚斌听的一会儿皱起眉头,一会儿叹息不已,有心想说什么,可对着一个才几岁的孙子到底没说出口,只是在孩子念完后好生夸奖了几句,复又将怀中揣着的报纸拿了出来。
因谢景安没特意让人印制后世的报纸纸张样式,因此现下的报纸还是寻常纸张大小,只是用线将许多纸张合在一起,乍一看倒像个薄薄一层的书本般。
姚斌的孙子虽有些天分,到底年纪太小,一封不长的家信字全都认得,可念字数颇多的报纸就有些为难了,好在报纸上也甚少生僻的字,姚斌连听带猜,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听完后他听家书的时候神情有多轻松,这时神情就有多严肃,不过好在他怕吓着孩子,不过一瞬就敛住了神情,又神色慈爱的好生关怀了孙子一番,才重新将报纸揣进怀里,脚步颇有些匆匆的往外而去。
第153章 辩驳
他倒不是要寻人商量, 而是心里有些乱, 又不能对外人说,便自己寻个地方,仔细斟酌斟酌。
太子上奏, 百官弹劾顺王一事, 姚斌不是不知晓, 只是他人微言轻, 又没有什么证据, 哪怕知晓刘家是罪有应得, 也只敢私底下跟儿子议论两句,却不敢对外说,一心期盼着顺王能将刘家一案的始末递奏折上来, 好将这些胡说八道的大臣脸打肿,也叫他看个热闹, 却不想左等右等奏折不来,却等来了这么一封报纸。
姚斌人未必多聪明,却也不蠢笨, 离刘家一案过去那么些时日, 连雪都化了, 就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