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妼不信。不然好好端端的,内官监那个叫六福的太监为什么会害姚喜?又是谁杀的六福?小阉驴不止得罪了人,还得罪了有些地位的人,六福再不济也是内官监的少监,竟然杀得不着痕迹。
“哀家劝你一句,有事别瞒着。有天大的事哀家都会替你作主,但你不能瞒着哀家。”
姚喜望了眼娘娘在黑夜中被烛光照耀着的精致侧脸,突然有一种把一切都交待了的冲动。可是她马上就要走了,如果告诉娘娘或许就走不掉了。“奴才知道。”
“那你有事瞒着哀家吗?”万妼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她看得清小阉驴的为人,却看不到他的过去。而且小阉驴显然有事情瞒着她。
姚喜低头看路,喃喃着道:“回娘娘。没有。”
“最好是没有。”万妼淡淡地瞥了姚喜一眼,忽然有点失落。小阉驴有心事,只是不愿意告诉她。“今晚你在寝殿外替哀家值夜!”万妼带着怒气吩咐道。
“是。”姚喜躬着身子应了。反正她今晚也没法儿睡,寅时就要出宫,最后替娘娘再当一回差吧!
太后娘娘沐浴后进寝殿歇下了,姚喜抱着被子在殿外倚着门边值夜。她一声声数着更鼓,看时辰差不多了,悄悄从被子里钻出来,从怀里掏出那封写给太后娘娘的信,顺着门边塞了进去。
太后娘娘多多保重!姚喜在门外轻声道,心里酸酸的。
道别完她转身走出大殿,往隆宜公主的宫里去了。
万妼根本没有睡,一想到小阉驴就在门外,她就有些心烦意乱。她想搂着小阉驴睡,可是想到他那破身子又嫌恶起来,辗转难眠的时候门忽然轻轻响了一声,她第一反应是刺客,第二反应是小阉驴被杀了,第三反应才是赶紧躲起来。
可是门只是轻轻晃了晃,门缝里递进来一纸书信。万妼举着烛台走到门边捡起信,一看那丑不拉叽的字儿就知道是小阉驴写的。就隔着一道门,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非得写下来?
万妼觉得这信有可能是告白信,也有可能是小阉驴向她袒露心事的密信。不管是哪种她都觉得开心。轻手轻脚地走回床上,万妼放下烛台,凑在烛光前把信撕开了,她撕得很小心,怕弄出声响被门外的小阉驴听到。
信有好几页。万妼看头两页脸上还带着笑意,觉得小阉驴真是有心,她对他的好都记着的。看到后来就变了脸色,小阉驴感激她赏的八万两银子,说无福伺候她,要出宫去过平淡的日子……
那八万两可不是赏给你小子出宫娶媳妇用的!
万妼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说走就走,难道小阉驴不爱她么?
第69章
万妼扔下信, 推开门一看。门口只剩了床窝成一团的被子, 姚喜真的离开了。
她光着脚, 踩着冰凉的石砖地走到大殿门口, 扶着门栏朝外望。外面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走得真干脆啊!仿佛那些至死不渝的爱都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否则能为她死的人, 为什么不能为了她留在宫中呢?
姚喜已经跨过了溪水上的小桥,离太后娘娘的宫殿越远, 她的脚步越沉重, 似乎那种令她不舍不安的东西被越来越远的遗落在身后。她试着想象出宫后那些令她开心的事, 去压制心里越来越重的不安。
她给太后娘娘的信上道了谢,也道了歉, 即将拜托隆宜公主转交给兰贵人的信上也只说了她不是姚公子, 只字未提自己是女子的事。她出宫后要用女子身份生活,宫里逃了个太监,即便通缉也不会通缉到女子头上的。
出去以后买些庄子田地, 再盘个点心铺绸缎庄啥的做做生意,挣多挣少都行, 不能坐吃山空。八万两银子确实够多的, 只是再多的钱也有个尽数, 这些钱她得用一辈子,出了宫可不会有谁像太后娘娘或者隆宜公主那样,动不动就对她大加赏赐。
六公公的事是个警钟,想到这一走,往后再不用为宫里的明枪暗箭提心吊胆, 姚喜的心情好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刚过溪水还没拐上抄手游廊,姚喜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很轻,要不是深夜静谧她又时刻警惕着,根本听不到。
这条路是到太后娘娘宫里的路,怕遇到在娘娘宫里伺候的熟人,姚喜身子一闪躲进了游廊尽头的角落列放着的酒缸后头,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蹲得很低很低,屏息凝神等着那群人过去。
“诶!分叉路了。往前还是往左?”
姚喜听到头顶上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她吓得紧紧捂住了嘴。她虽然看不见说话之人,可要是在娘娘宫里伺候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往前还是往左?往前直走是到后山,往左才是过溪水到娘娘宫里。
“好像是……往前?这地方真特么大!”
又来刺客了!太后娘娘招刺客的体质简直了。
姚喜听着那些脚步声往后山的方向去了,赶紧抱起一坛酒,又从石灯里拿了根拳头大的蜡烛,起身跑去太后娘娘宫里报信。
今晚是她值夜,可是她跑了,娘娘此刻毫无防备,所以她必须回去。
她也想到了塞给娘娘的那封信,她在信上说了自己要出宫过寻常日子,偷逃出宫是死罪,可是她赶回去救驾。没准可以功过相抵呢?没准娘娘一高兴还放她出宫呢?
她也想过去隆宜公主那里搬救兵。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