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瞧见这一幕发生的宫女心中惴惴,都大气都不敢喘的应:“是,娘娘。”
是日傍晚,处理完了政事没有多久,身着白衣龙纹常服的年轻皇帝走进了玉桃宫中,稍作歇息之后,便斜靠在罗汉榻上和裹着披风的江冰下棋,下到一半时突然微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含笑唤道。
“冰儿?”
江冰被他一叫,手中的棋子哐当一声落在棋盘上,连忙抬手拿了起来,垂下眼掩饰自己一闪而逝的慌张:“……陛下。”
叶旭垂目看他,定定的审视着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容,修长的手指划过他颊边温润的肌肤:“你今日总是走神,怎么了?”
江冰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忍不住抬起手来握住那只修长的手,神色中带了几分依恋:“臣没事,只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叶旭就低身靠近他身畔,神色在挨近时愈发看不清楚,压低声音吐出话
语:“瑶妃想见你一面。”
不出意料的感觉江冰的手指一颤,叶旭从榻边站起身来,低身坐在他身畔搂住他,低头摩挲了一下他柔软的额发,淡笑着问道:“怎么,朕不说你不高兴,让你去你也不高兴?”
“陛下,臣不是……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有些说不出的……”江冰沉默了许久,缓缓伸出手来回抱着他,垂眸低声喃喃,“臣和瑶妃都是陛下的嫔妃,虽然瑶妃嫉妒臣的恩宠有害臣之心,可终归缘由是因为陛下的偏袒,瑶妃出身高贵,难免心有不忿……”
“朕的偏袒?”叶旭听到这一句,眉毛微挑,手指将他的手握紧,声音低沉惑人,“朕的心确然是偏的……难道贵妃竟不喜朕偏袒么?”
“臣不是这个意思。”话音未落,江冰已然从他怀中挣开,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琉璃般的颜色,深处却带着几分哀色,“能得到陛下的偏袒,臣不知有多么高兴,臣做不得将陛下让给他人,却总觉得自己自私,如今遇上瑶妃之事,臣不知……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要去想这些事。”
叶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唇角的笑容突然消失殆尽,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声音低的近乎叹息。
“冰儿,朕以后不会再选秀,也会尽力只留在你身边。等到你给朕生下皇子,朕会好好教养他成为太子,让他干干净净的远离后宫中的污秽……朕不想再做一个像父皇那样的人,更不想让朕和你的孩子和朕当初一样,只能在隐忍和痛苦中煎熬——等到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再补偿,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借口罢了。”
江冰感觉到眸上的温暖,蝴蝶般的睫毛颤了颤,想起当初在京都内传言,发生在叶旭身上双子变成男子的传言,忍不住叹息一声:“陛下……”
抱着他的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紧了他冰冷的手指。
柒?心字已成灰
走进娴瑶宫的那一日,御花园中的花朵落尽了花瓣,江冰沉默的走过光可鉴人的白玉石板,独自一人静立在宫殿前许久,才在寒儿的搀扶下推开了殿门,缓步走进未曾点起灯盏的幽暗殿内。
刚一走进殿内,背后微弱的阳光落下,映亮了殿中黑暗中站在不远处,鬓发散落一身白衣的身影上。
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响起,出乎江冰的意料,那声音中没有怨恨或愤怒,反倒全是释然的平静。
“贵妃前来,罪臣给贵妃见礼了。”
江冰回头看了一眼寒儿,示意他暂且出去,温润清秀的面容被半扇窗框下的阳光照亮,显得更加安然平静,缓步上前抬手道:“瑶妃不必客气,请起罢。”
身着白衣的人瞧见他的面容,眼光变了几变,唇角突然露出笑容,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带着几分火药味:“听闻你在宫中,向来以温柔和蔼的性子著称,如今一见之下,也不过如此而
已。”
江冰来时便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不过是要让自己的心过得去,闻言也不惊诧,只是抬起头来安静的望着他:“瑶妃想要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我不是因为害你而被幽禁的,你信么?”
素面朝天未曾妆容的左相嫡双,现下被软禁的瑶妃穆瑶闻言,唇角却露出一次惨笑,不再转头看他,而是从他身畔走过,立定在半开的窗下,目光悠远中不见挣扎,眸底却是无边无际的颓然和寂静。
“我被幽禁,是因为我发现了他藏了许久,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活该困死于此,活该走到这个地步,连你都争不过……”
江冰被他这段话说的心中跳的厉害,隐约觉出了什么,慢慢回过神来,看着那张被阳光映亮半面,半面却隐藏在黑暗中的脸颊,强忍着心中的慌张,一字一顿开口道:“你究竟想说什
么?”
“刚入宫那时候,我和你一样,也曾经和陛下双宿双飞过,那时我和你一样,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心,可谁知道那样的恩爱,也不过只是一场随时都能打破的梦。”站在窗畔的人唇角带着讥讽的微笑,声音拖的又慢又长,再度转过脸来面对着江冰时,那双眼睛中的平静随着话语突然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狰狞怨恨。
“你以为陛下真正喜欢的是你么?不!你错了!”
江冰听到这些话,看着他站在几步之远,神色可怖死死瞪着自己,低低的叹了一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