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玉正将燃着的信笺扔进铜盆里,闻言差点手指一歪烧着自己,无奈的看了眠星一眼:“你现下怎么学的和逐月一样了,多嘴。”
眠星无辜的后退了两步,眨巴眼睛:“帝子,是什么事,需要属下陪同么?”
江洛玉摇摇头,思索片刻后吩咐道:“傍晚时我要去慕容府,人越少越好,你就不必陪着了。若是被人发现,我一个人也好脱身。你精通易容术,今晚我有可能不会回来,别让外面的人起疑心,知道么?”
“是,帝子。”
一个时辰后,就在江洛玉披上纯黑的斗笠,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只留下了正匆匆忙忙乔装的眠星时,同在内城中的另外一座府邸内的一间无比幽静的小院里,玄衣人正缓步绕过面前种着密密麻麻,袖摆一拂就响起沙沙声音的竹林,停步在竹林深处的一间木屋前。
木屋式样简单,通体都是由木头盖成的,檐下挂着银铃,被风一吹就泠泠作响,木屋的们是开着的,门前摆放着一个竹子做的轮椅,轮椅上有一个正在闭目假寐,神色平和脸色苍白的俊美青年,听到脚步的声响后就立刻挣开眼睛,见到来人唇边泛起笑容。
“大哥。”
慕容昊自从看见苍白俊美的青年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脸色就无止尽的沉了下来,也不去看青年见他来了,那带着点讨好又心虚的笑容,目光冰冷扫过站在木屋边上,畏畏缩缩的几个小厮,喝道:“你们如何伺候祭公子的,怎么能让他随便下床?胡闹!”
“大哥别生气,他们也是听了我的命令,你就不要责怪他们了。”苍白俊美的青年听着他发怒的声音,知道慕容昊是真生气了,一时间脸上泛起了无奈的神色,想要扶着轮椅站起身来,却因为气力不济怎么都站不起来,只好又坐回去,轻声为小厮求情道。
“更何况自从前两年大哥带回新药方之后,祭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这几天阳光明媚,外面的花都开了,祭也不想成日在屋子里闷着,这才让人推着出去转转。”
慕容昊听到这个理由,本来还想接着发的怒火顿时一滞,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轮椅上的人,突然叹了口气,对着那些小厮摆了摆手:“下去罢。”
小廝们得到赦免,立刻迅速的跑了个干净,木屋前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了兄弟两人,慕容昊依旧沉着脸走到轮椅身边,小心扶着轮椅滑到了平地上,推着他到竹林边后,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依旧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皱着的眉心。
这苍白羸弱,面容俊美神色平静的青年,正是小慕容昊几岁,慕容奇的嫡子慕容祭。
他因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本来就虚弱过于常人,又因为嫡母病逝伤心过度,导致少时的病根复发,前几年病的几乎下不来床,这几年终归好了些,也不过就是可以出来吹吹风,太医诊断过多次只说这病难以治疗,需要静养——直到慕容昊两年前寻到一个民间神医为他诊治,这才暂时抑制住了病情。
身后的慕容昊想着堂弟的病情,又回忆起初见慕容祭时,慕容祭以为自己是他那个在二十年前就死去的大哥,震惊万分却又带着复杂欣喜的目光,不由陷入了一片沉默,心底升起几分莫名的愧疚。
当初为了让他顺利进入慕容氏,慕容奇左思右想之后,想出了让他代替在二十年前,因为皇帝登位乌雅乱政,慕容氏被乱党胁迫时掳走,当时还在只有一岁的慕容氏嫡长子的身份。
只有慕容奇和后来被告之的他知晓,那位慕容奇嫡妻所出的长子,慕容祭的亲生兄长,早就在被掳走后的几天,就因为慕容奇不肯对乱党妥协,而已经被乱党所杀。也是因为慕容氏嫡长子的失踪,慕容奇的嫡妻伤心过度,情绪失控后早产下仅有七个月的慕容祭,这才让慕容祭留下了一身的病痛。
后来慕容奇嫡妻病逝,更是因为自己那位未曾谋面的伯母,发现了慕容奇一直隐瞒着儿子的死亡真相,这才受不了打击突然逝去,慕容奇始终不肯告诉慕容祭嫡妻死亡的真正原因,慕容祭便以为是父亲害死了母亲,就把自己封在这个木屋里,不肯再出来见父亲。
慕容昊回想着这些事情,心中说不出的感慨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慕容祭带笑的声音。
“大哥今日罕见只生了一会气就不说话了,倒像是心情很好的模样,让祭猜猜——可是有佳客要来?”
听到佳客两字,慕容昊顿时一愣,想起一个时辰前让醉雪给白府递的口信,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祭,为他的敏锐稍稍惊讶。
“为何?”
慕容祭闻言,轻笑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道:“大哥,你也不想想,最近令你高兴的事情,总不是你又官复原职罢,弟看你可不是这样的人——若不是为了这个,自然是因为我那位未来的兄嫂,大哥捧在手心里的心上人了。今日又是我的生辰,大哥爱护弟,自然是要让未来的兄嫂前来见弟一次的,是不是?”
慕容昊闻言,轻轻哼笑一声:“就凭这个?你怎知晓帝子就是我的心上人?”
慕容祭低身靠在椅背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慢悠悠的开口道。
“这个就更简单了。那人给大哥找了那么多的名门闺秀,皇帝甚至连公主都要赐给大哥,大哥却拼着被砍头的危险也不愿意让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