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闻不顾,兀自紧抱着丁保双腿,就如抱着某种希冀炽望,呜呜咽咽抹泪不止。
离近了,愈发觉得他瘦削不堪,明明骨架不小,偏生从上到下没有几两肉,蓬头垢面,须发如草,若不是活人的气息很浓,倒像是一具下葬月余的包皮骷髅。
死死抱着丁保双腿的两只老手,青筋暴露,血管浮凸,其上遍是深褐斑纹,比之街边乞丐都不如。
丁保微叹了口气,觉察到他没有丝毫恶意,也决计不是什么老玻璃龙阳君,便收起了“堪言”,也不说话,淡淡看着他。
持续呜咽抽泣了约莫半刻种,老人情绪才略略平复了些,这一安静下来,整个人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悲凉。
丁保见状心生不忍,倒了杯青梅酒递了过去,老人没接,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抬头,情绪激荡热切道:“你……可愿跟老夫习练……劲草绝技,替老祖宗……风家……发扬光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丁保皱眉不喜。
老人兴许太久没有好好说过话,声音涩哑难听,犹如生锈车轴嘶磨,词不达意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倒是那双平日里浑浊无力的将死老眸,像是突然注入了一汩生命之泉,重新精神活泛起来,不过看起来还是与正常人的眼眸大为不同,磐稳但刻板。
“你可……愿意?”老人满脸希冀,颤抖着声音道。
“不愿。”丁保冷冷回道。
“为何?!”老人痛心疾首,不,简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捶胸顿足道:“你这般……天赋异禀、骨骼清奇……”
“停。”丁保摆手,叹息道,“都不容易。啥也不说了,一次性全拿出来吧。”
“你让老夫……拿什么?”
“还装。什么《如来神掌》、《九阴真经》、《凌波微步》、《六阳童子功》之类的小册子,全部拿出来吧,报个数,我统统要了。唉,这年头营生不容易,一大把年纪了,大半夜不睡觉还要做这个,不过你这造型,这演技,都堪称行业翘楚,也算是用心下过苦功夫的了,作为半个同行,怎么着我也得支持一下。”
“呃,你,这?”老人一头雾水,抓耳挠腮。
“又装。你绕来绕去,还不就想说,少年,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这有本秘籍,见与你有缘,就忍痛卖给你了!行啦,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甭忽悠了,说吧,一共多少钱,你拿册子我掏钱,然后一拍两散,我还要赶着睡觉,这个点可是很珍贵的肝脏消毒、皮肤再生时间……”
老人怔了半响,突然就又哭了,不过这次跟方才不同,是真的痛哭,似是好不容易寻回的那么一点点希冀顷刻间崩碎开来,颤颤巍巍的骨爪双手,轻抚着丁保的双腿,满脸遗憾悲戚,就像是见到蒙尘的珍珠、折断的宝器,嘶哑着声音叹道:“老祖宗,天可怜见,一百多年来,我风家今日终于再次寻到一双风神腿,可……可这双腿的主人……神智不清啊……”
风什么?
风神腿?!
丁保望着自己双腿,脑海中忽地一亮,有些动容道:“那个,前辈,你刚说我这双腿是……风神腿?”
“‘风知劲草,神堪无相’。你这双腿天赐弹劲、爆力无双,不是风神腿是什么?”老人兀自抚着双腿叹息。
丁保心下大骇,若不是知晓他绝不可能清楚“超人腕”之秘,怕是就忍不住拿“堪言”杀人灭口了!
“天赐弹劲、爆力无双”,这不就是双腿获得跳蚤弹力之后现阶段的情形特征吗?难道说,他之前说的那什么“劲草”、“御风之主”也并非疯言疯语?
“前辈,你方才说想让我学什么?”
“你愿意?”老人猛地抬头,神情激动,说了这会儿话后,吐字表达终于稍微正常了些。
“先说好,无论要学什么,绝不磕头拜师。”
“不用,你天生风神腿,未来的御风之主,速度王者,老夫一个废人,哪承受得起。”老人连连摆手道。
“还有,我很忙的,不绝顶厉害不学。”丁保眼神熠熠,扬起下巴道:“前辈拿什么证明我所学足够厉害,足够有用,日后不会后悔?”
“老夫姓风。”
仍是这四个字,但这次自老人口中淡淡说出,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随着这四个字出口,他的整个人一改萧索孤苦,瞬间变得凌厉自信起来,磐稳如石的眸子扫了丁保一眼,咧嘴一笑,“留心左脸。”
最后一个“脸”字吐口,身形暴起,马车内犹如卷起一道劲风,丁保早在他说第一个“留”字时便开始戒备,双足蓄力,但仍是没有躲过,老人速度很快,直接而毫不掩饰的那种快,手指在丁保左脸上虚点了下,即触即退,仿若根本未曾动过。
许是知晓丁保不喜,他的手指并未真正触碰到丁保脸颊,仅是折断了面部几根汗毛。
惊喜压过沮丧,丁保深吸了口气,眼睛微亮道:“前辈,我日后也能练成你这样?”
老人摇头,拍了拍自己腿脚,自嘲笑道:“老夫天生右脚残疾,两条腿一长一短,比之正常人都不如,哪能与风神腿相提并论?我这仅是些死学苦练的小成效罢了。以你之超卓天赋,只要稍微用些心,来日强我数倍半点不难。”
“数倍?”丁保两眼开始发亮。
似是想要彻底说服丁保,老人打开话匣子,继续道:“便是不提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