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样出色的能力都是为北伐准备,却想不到最紧急的时候。是为了守住京城。在针对一条条消息做出应对的忙碌里,偶尔尧祖年等人也会过来劝他稍作休息,但他皆是挥手拒绝了,犹如燃烧生命一般,老人此时,并不觉得累。
这倒也并非是什么不祥的征兆,虽然长期以来处理着大量事情,但秦嗣源在养生、修心等方面,也有着极高的造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学问、精神上的强大,促进了身体的圆融。这几年来,对他冲击最大的一次,恐怕是张觉被杀的那次反转,但在眼下,有了心理准备之后,这样的透支他还可以熬得住。
并且,每一个命令,都表现得极其清醒。
眼下的状况,攻守的双方都像是在透支自己的每一份力量,透支彼此的生命,只是女真人犹如一个潜力无限的年轻人,武朝一方,却已经垂垂老矣。纵然秦嗣源在竭尽自己的全力处理每一件事情,他所感受到的,也是几乎无穷无尽的压力。走错一步都要反劫不复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却只能是走下去,而且,还看不到太多的希望。
在那不断传来的各种消息中,终于有一项,是性质不太一样,像是打气一般,不需要他去操心的。那消息的机密程度极高,是由尧祖年拿过来的,通篇由密文写就的信函。
这篇密文的译解方法和资格,只有秦嗣源本人拥有,但消息的来源尧祖年倒是知道,是由城外宁毅等人传进来的。
秦嗣源迅速完成了解读,他在沉默片刻后,将消息告知了尧祖年。
“……四千多人……主动出击?”尧祖年以眼神询问,旁边已经有好几份要紧的信息传上来。
“封了吧。”秦嗣源点了点那封密信,然后开始看其他的消息。
尧祖年收起那封信,片刻后,低声道:“就算兵凶战危,这也形同送死,是否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调集其余军队,再图出击。”
城外两个多月以来的战斗中,女真人到底有多强大,已经表露无遗,此时他们强攻汴梁,确实已经很危急,但是四千多人此时出手,不管怎样,都像是破釜沉舟的无奈之举。而其中加上秦绍谦,就更像是舍身取义,以死殉国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城外有三十多万人先后被打散,四处逃遁,但如果能够全部收拢起来,进攻宗望的攻城军队,汴梁之围还是可解的。只不过,说起来简单,却实在做不到了而已。
新的信息停留在秦嗣源的手上,老人紧抿着双唇。随后摇了摇头:“破釜沉舟,哀兵必胜……若然不胜,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和天意如此了……我等如今,只能拼死守住汴梁,不必去想其它的事情。”
他的目光决然。随后将心思放在了城内的事情上。从目光之中,难以知道老人此时的想法,但想来可知,此时此刻,他的大儿子被困于太原孤城,生死未知,而他的二儿子,也在城外不知道什么地方,冒着这漫天风雪。踏上送死的道路了……
离开这兵部大堂,白色的城池间,传讯、报讯的骑士一直延绵向北面的那堵巨墙,无数的人群、士兵,都在朝着那堵城墙奔行而去,而在城墙上方,持续的战斗厮杀,几乎已经令鲜血染红了城墙的每一处。
在饱受战火的新酸枣门附近城墙的西面。被标记为乙六段的那处城头,一段女墙已经被飞来的巨石砸得坍圮。女真的将士正在往这片缺口上冲,下方的雪原上,女真骑兵的奔射箭矢覆盖了缺口两端,城墙两侧,大量的武朝士兵手持刀盾、长矛冒着箭雨的威胁往破口处冲锋推进,最前方的士兵推着一辆刀车。歇斯底里的呐喊前行,箭雨偶尔将人射翻在地,后方的人群便跟上来。在那头,女真人已经组成枪林,最前方的战士推着两面大铁盾往这边冲来。
更远一点的城墙后方。神弓营的士兵正在奋力往下方的女真骑兵射箭,试图压制住女真人的奔射。然而即使不时有战士从马上掉落,女真的骑队仍旧不离开那片地方,仍旧对墙头保持高强度的箭矢覆盖。
城墙后方,唐耀已经朝城墙下射了许久,骑队里被他确定射中的女真人已有三人,他是神弓营中最出色的射手之一,然而当他大喝着对准城下再射出一箭之后,一根箭矢刷的插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咬着牙关,蹲回城墙后方,满头都是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来的大汗,他的手在没命的发抖,这一切几乎都不是因为此时插在他肩上的那根箭矢——他的手上,尤其是五根手指之上,已经皮开肉绽,全都是鲜血了,其中四根包裹了布片,仍然被鲜血浸出来,未包裹的中指血流如注,几可见骨。
“啊……”他叫了一声,然后又“啊——”的大吼一声,牙关还是忍不住打战,手指颤抖不停。
对于射手来说,弓弦是伤手指的,纵然有着许多种防护方法,然而当他经历过在城头上奔走数日,不断射箭的战斗后,他的每一根手指上,就都已经是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他不能戴上厚厚的手套,因为那样一来,他就感受不到弓弦。
作为神弓营的士兵,在这种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