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
谢彰在看清小沙弥跑向谁后,神情骤变。孙蓬不好这时后退,站住脚步,冷冷地看了回去。
谢彰动了动嘴:“七郎怎么会在……”
“太子殿下。”谢忱突然道。
谢彰回头:“皇兄。”
谢忱道:“太子殿下,贫僧茹素,怕是要叨唠殿下了。”
谢忱这是答应了,谢彰再顾不上其他,当即命人去安排用膳一事,而孙蓬也趁机跟着三司使告退。
只是人才走到东宫门口,孙蓬却突然停下脚步。
孙君良看着孙蓬回头往后看,皱着眉道:“怎么了?”
孙蓬迟疑:“留大师他们在这,可以吗?”
俞尚书前脚迈出东宫门槛,闻声道:“无碍。太子殿下还不至于犯险。”
孙蓬点点头,可心底仍旧有些不放心,正犹豫着,见宫女打门口经过,忽的打定主意道:“阿爹,儿先不跟着回去了。”
“你要做什么?”
“东宫出了这等大事,阿姐定然心情烦闷,儿去陪陪阿姐,晚些自会出宫回府!”
孙蓬自顾自说完话,便粗粗行了一礼,扭头跑到路过的宫女前,好言好语说了几句,这才跟着人往太子妃处走。
孙君良见他如此行事,忽然觉得这右手空落落的,好像又该抓马鞭找个东西抽打几下了。
第30章【叁零】腌臜计
东宫设宴,向来规格不小。
可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谢彰想要摆上排场,也得到了属官们的一致反对。
因此,谢彰今日设宴款待谢忱,一无歌舞,二无酒肉,甚至连太子妃及良娣奉仪等人都会露脸。整一顿饭下来,只有他们兄弟三人——谢禹是用膳前谢彰特地命人从王皇后处接来的。
素斋是东宫厨房自己做的,可谢忱除了案上的一碗素羹外,其余菜品则一动也没动。
就在兄弟三人客套够了,一屋子尴尬气氛之际,坐在主位的谢彰开口问道:“皇兄可是觉得饭菜不和胃口?孤记得皇兄从前也是吃的极精细的。”
谢忱回说:“出家十余年,粗茶淡饭已成习惯,只是这东宫的厨子怕是不擅素斋。”
他说着轻轻挪开一只开了盖子的陶罐,说道:“这罐里头浮着一层猪油,即便是太子,也莫要用多了引起不适。”
谢彰笑脸一僵,看了看谢禹。
后者仗着年纪小,凑到谢忱的桌案旁瞥了一眼,果真瞧见他推开的陶罐内,浮着一层白花花的猪油。
谢彰的唇角当即压了一下。他早已吩咐下去,今晚给谢忱上的必须是素斋,即便不会做,上全素也可。却没料到,这帮子混账东西,竟然还敢给他惹这出差错,当下就觉得气闷。
这么一来,兄友弟恭的事,便有些被迫下了面子,撑不住了。
“皇兄此番进宫,可是打算还俗了?”
“尚未还俗的打算。”
“那皇兄何时再走?”
“陛下若觉得宫中事情已了,贫僧自会与师门一道出宫。太子这是不欢迎贫僧?”
“怎么会。”谢彰尴尬笑,“皇兄即便出家,也仍是孤的皇兄。皇兄愿意在宫里住多久都成。”
他这话说得太假,即便是谢禹都有些听不下去。一时间兄弟三人竟又是尴尬地不知说些什么。
等到谢禹因为喝多了汤水,起身去外头解手,谢彰忽的又问:“皇兄可是觉得孤这个太子做得过于狼狈了?”
“何为狼狈?”
“孤为继后子,若不是皇兄出家,孤理当还是皇子,日后也只能做个安乐的王爷。而皇兄,才是朝臣们所期盼的储君。孤如今只觉得这个太子之位,坐的何其艰难。”
“贫僧无意东宫。”谢忱眸光微敛,“贫僧闲云野鹤十余载,自在清静。太子是皇后子,理当做这个太子。”
“皇兄当真无意?”
“贫僧无意。”
这么直白的试探和询问,怕也只有谢彰才能做得出来。
他少时怕与谢忱比,好不容易成为了太子,一朝丢尽东宫所有谢忱曾用过的物什。
初时战战兢兢,生怕一着不慎,就叫朝臣拿了把柄。等到坐稳了太子之位,他终于有了底气,可现在……
为什么谢忱要回来?
“听父皇说,皇兄这几日要在宫中留宿,那皇兄住哪儿?”谢禹解手回来,见谢忱的案上已经换上了一盏茶,不由往边上凑了凑问。
他话音才落,谢彰的脸色又变了下。
谢忱似乎没瞧见谢彰的脸色,抬眼看了看谢禹:“贫僧就住在清思殿。”
“咚”,有酒盏掉在了桌案上。
谢忱闻声看去,谢彰的脸色不太好,身后的宫女慌里慌张地上前为他收拾桌案。就连谢禹都吓了一跳。
“太子哥哥怎么了?”
“没事……没事……”
清思殿离熙和帝所住的宫殿最近。
谢彰最担心的是谢忱在出宫前,因频繁和熙和帝接触,叫人重新想起他的好。
而那些朝臣们,想必也会几次三番地提起谢忱,到那时,即便谢忱没有夺回太子之位的心,也会有朝臣慢慢站到他的身后,出谋划策。
谢彰越想越觉得担心,一顿饭吃到后面,他已经彻底食不知味。宴席早早就散了,他也顾不上去送谢忱和谢禹出东宫,直接一头扎进书房,不多会儿,便有内侍从东宫匆匆跑了出去。
东宫的宴散了,谢忱并未让人久送。谢禹想跟着去清思殿坐会儿,却一不留神被人甩在了身后,人影已经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