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岚目光炯炯,盯着林琰被绯红色衣袍衬得分外精致的面孔,“柳骥又来找你做什么?他身份尴尬,无事还是少要来往才好。”
话中大有酸意。
林琰知道这个时候不必理会他,只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他族里头一个兄弟前些天打了你哥哥的大舅子,这不是人跑了么?你那个二哥满世界找人呢。”
司徒岚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我哥哥的大舅子?你说的谁啊?”
林琰横了他一眼,稍稍挑起的眼角儿处自带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你以为呢?是你那个二哥,他家那个侍妾薛氏的哥哥薛呆子被人打得猪头一般,这不是正在四处捉凶呢么。”
嗤笑了一声,司徒岚晃晃酒杯,一口便喝尽了,“他算个屁啊!”
这几日林琰大婚,司徒岚心里头如同沸油煎着一般,恨不能自己替乐安坐了喜轿过去。只可惜在大婚头一天就被司徒峻关在宫里头,犹如困兽一般。今儿好容易出来了,火急火燎的,只想看见林琰,只想抱抱他证明自己还有他。骑着马信步而行,竟是来到了这里。
林琰听着他说了句粗话,忍不住笑了,“他的确不算什么,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罢了。当初在金陵还能打死人呢,这会子妹妹进了王府,自然更加嚣张些了。不过也好,嚣张才会出错。越嚣张错儿越多,日后办起来才痛快。”
司徒岚看他漂亮的凤眼之中闪过几分狠厉之色,略一思索,已经缘故——乐安之前说过,自己被赐婚给林琰纯粹是那忠诚王府里头的薛氏撺掇了忠诚王的缘故。纵然最后的结果是出乎意料的,也不代表林琰愿意被一个女人算计。
“快过年了,算算日子,再过十来天书院也就放了假。皇兄叫我去接了那几个小的回来,子非你一块儿去不去?”
林琰摇头:“别院那边儿我安排了人手了,到时候自有人带了若儿回来。过了明儿我还得去当值,到年前皇上封笔都不会有闲暇。等过了年,又得预备着回南祭祖的事儿……”
说到这里,颇有些歉意地瞧着司徒岚。
司徒岚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就那么专注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目光如水,自己一颗心都要被他溺毙了!
伸出手去与林琰的交握,许是自幼习武的缘故,司徒岚的手要明显的粗糙一些,手指也是修长的,掌心与指腹处却是有着薄薄的一层老茧。林琰却是不同,虽然也会一些拳脚,却是终究以文为主,手指素白,较之女子的自然要大上一些,和司徒岚一比,却是显得纤巧。
“到了你回去祭祖时候,我可能也会往南边儿去的。”
林琰听了不觉诧异,“你往南边去?去做什么?”
“你猜。”司徒岚将林琰的手贴在胸口,满足地靠在了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白白地浪费了他身上穿着的那身儿浅金色底子海水纹锦袍。
“是为了甄家?”林琰只能猜到了这个。皇上办甄家势在必行,从假报金陵水患开始,甄家就已经走上了抄家的第一步。年初甄应嘉进京述职,竟连女儿留在了宫中贵太妃处,意欲何为只要不是傻子,便都能够看出来。在林琰看来,这甄家与贾家真的是真假一对儿,不好好儿地琢磨怎么教养家中子弟,偏偏都要从女孩儿身上保住富贵荣华。说不上是歪门邪道,却是走错了路子。
原本他以为这次回乡祭祖会是皇帝命他往江南去取证的一个幌子,这么瞧来,难道司徒岚也是要去办这件事儿?
司徒岚半闭着眼睛,掩去了眼中的几丝疲惫,这几天他是吃不好睡不好,真是累得紧了。此刻林琰在侧,骤然觉得一口气舒了出来,倒是真的很想睡一会子。
林琰看看他,又看看外头天色,有些为难。就算是乐安不在意,自己这些日子也不能够让她没脸。今儿是回三的日子,自己在外头过久是不行的。
“司徒,回府去睡罢。”难得的柔声说道。
司徒岚睁开眼,叹了口气,起身道:“走罢。”替林琰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又命人送进来一领狐皮大氅给他系了,二人这才携着手,从二楼最里边的一处不起眼的楼梯下去了,直奔着后院出去。
此时已经进了腊月,天气大寒,乐安郡主觉得在京里头闷着不爽快,再者林琰与司徒岚之事也是她知道的,既然决定了日后不会与林琰真正的成了夫妻去生儿育女过日子,乐安十分识趣地提出了要往林家在京郊的温泉别院去住几日,待得过年时候再回来。
至于说年底府中的一应事务,乐安身为皇室郡主,身边儿自然有护卫长随。她将自己的两个护卫留在了林府,嘱咐林成若是有大事便叫这两个去别院请示,若是没有大事,只老管家做主按例行事便可。
林琰因要当值,不能亲自送了她去。乐安也不介意,打发人去忠敬王府接了自己弟弟,一并带着往温泉庄子去了。
这一走便是大半个月,直到腊月二十二,次日便是小年了才回了城里。林琰站在仪门里头迎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府。尚未停稳,前头一辆车上便先跳下来一个。身上宝蓝色团花锦缎棉袍,腰间束着黑色三镶带,也没穿斗篷,就这么伶伶俐俐地蹦了出来,不是林若却是哪个?
看见林琰,林若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登时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