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孟家老太太在。老太太提着擀面杖出来,虎着脸:“小郑,来啦?……来了没看见俺是怎么的?”
郑铁军一见老太太就怂了,呵呵了两句:“妈……”
老太太特厉害,冷眼问:“还知道喊俺一声妈?”
“那俺就问你,俺这闺女,今天怎么回事,做剩么一个人跑回家来?!”
“你对她好?你对她好她能不跟你好好过日子,她还能跑了?!”
“俺家人都是讲道理的!俺小闺女,是四个闺女里长得最好的,她嫁你一年多,她现在变成剩么样子?你自己说你有没有欺负她?你以为俺全家人都瞧不出来?……你这两年还长本事了你!!!”
闺女懦弱,老太太可不懦弱,脾气嗓门大着,几梭子连珠炮,就把她家姑爷横扫成筛子。
孟奶奶在家里关起屋门嫌自己闺女没出息,怒其不争,可并不意味她能允许几个姑爷在她眼前耍横撒野。这个家,几十年来,都是老太太一手操持支撑,拉扯大五个子女和一个孙子。一家之主,说话响当当,做事硬梆梆,爽利泼辣,绝不怕事儿。
郑铁军在门口徘徊,说不出个理,红着脸膛,率领本家兄弟大步抢进门来,想强行把人带走。
女人娶进门,就是老子的人了,婆家说了算,想怎样就怎样。
孟小北在屋内,下意识就圈住他小姑,不让抢人。少棠默默一旁看着,突然一步上前,横拦住那一伙人:“有话到外面说,别在家里吵,别动手来粗的。”
两个男人直面,当时就对上了。
小姑父纳闷:“你谁啊?”
少棠直视对方,也没迟疑含糊:“我是老太太儿子,孟建菊是我妹,这是我们家,你出去说话。”
小北的小姑生性温和,性格软弱,像一片摇摆的浮萍,没有主心骨,遇事就只会抑郁流泪。当初爱错人,随后嫁错人,然而孩子都生了,就等于没有回头的路。愈是优柔懦弱之人,不要指望她能奋起抗争改变婚姻中的命运,一步错,步步都是错!摆在人生面前的道路仿佛就越走越窄,越走越看不见方向和希望。
今天倘若是孟建民在这个家,遇上这事,自己妹妹被妹夫欺负,闹上娘家,做大哥的一定为亲妹出头。
然而孟建民不在,这家里能出头的爷们儿,就是少棠一个。
孟家上有二老,下有妇孺,就没别的男人。少棠一人拦住门口三名大汉,镇住这个家。
郑铁军骤然一见贺少棠,上下打量半晌,突然醒过味儿来,出手指着屋内两个人,你就是老太太那个干儿子对吧!
就是你!怎么个意思,你和孟建菊结婚前就勾勾搭搭,就有一腿!结了婚你俩还没断,眉来眼去,偷鸡爬墙,我说她怎么会今天跑回娘家,就是回来找你小子!!
少棠惊怒,胸膛略微起伏,面无表情看着对方:“你胡扯。”
小姑涨红脸辩驳:“小郑你胡说,明明是你在外面……我不愿意跟咱妈说出来,是你在外面有……”
两口子吵起架来,往日情分就全不顾了。郑铁军这是男人脸面受挫,眼眶也逼出血丝,在丈母娘面前口不择言,就开始胡搅蛮缠,倒打一耙。你们问问孟建菊她自己,她嫁我她是不是不甘心还惦记别人,就是爱你姓贺的!你们一家子敢说,这两个人清清白白?她都二十九了竟然嫁不出去,为什么没嫁?你们一家就没有跟我说实话,弄个不清白的,耍我呢!……老子当初娶她,老子就是同情她、可怜她!!
这话已经说得很难听。
少棠的衬衫,被胸口无法平复的愤慨绷开最上面两粒纽扣。
男人都怕染绿,就没见过孩子他小姑父这种,主动往自己头上扣一顶没影儿的绿帽子。
少棠撸开袖子,冷脸沉声道:“你说够了?”
“我和你媳妇没有任何关系,她没爱过我,我也没爱她,你甭血口喷人。走,我跟你出去谈谈。”
孟小北突然张口,粗声道:“小姑父,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
这家里,不止贺少棠一个男人。
没人料到孟小北会出头。家中亲人都还拿他当个孙辈看待,孟小北自己是个十八岁成年的爷们儿了。
孟小北大步就跨过来,握了少棠的手腕,紧紧地攥住。
两人并肩,牵手,带一身反骨似的,拧眉的神情都有些神似。
孟小北眼睛不大,眼底有神,也没胆怯,抬着下巴道:“少棠和我小姑从来都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什么都没有过,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以后,我都可以跟您打这张包票他俩就不是一路人!姑父你也别胡说,别抹黑我小姑,这不也等于侮辱您自个儿么!”
孟小北声音带几分倔强:“少棠是我的人,我们俩一直过得很好,一直都在一起。今天来我奶奶家,他也是过来陪我,不是来看别人。我明白告诉你,少棠他清清白白……你们别污蔑我的人,说他一个字儿都不行!”
少棠震动,深深看了大宝贝儿一眼,北北简直疯了敢说出来,沉甸甸的“在一起”三个字。
孟小北几句话,形同坦白、告白。
小姑父身后那俩表兄弟,吵吵嚷嚷,撸袖子围攻少棠,准备抄家伙与“奸夫”干架。
孟家老太太老爷子都没细琢磨,大孙子这一席动了感情的话,内中自有深意。老爷子点头附和着,“就是,勺烫来家里就是跟碑碑在一起,就他两个在一起,跟别人都没关系!!”
小姑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