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没什么。今天我真正要感谢的是你。」苏珣看着这个大男孩黝黑的眼眸,他眼中的东西,实在太多、太灰暗了。
「老师客气了。」
华剑凛淡淡道,弯腰,大步走了出去。
肯定还会再见。
不知为什么,苏珣就是这么笃定。
果然,两个星期后,华剑凛再度出现在医务室。
苏珣正在填写学生病历档案,看到是他,微微一笑,「同学,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和第一次见面,同样的对白。
华剑凛也像那天一样,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老师,我的药酒用完了。」
「这么快就用完了?」苏珣很诧异。他开给他的可是足够用三个月的剂量。
「是真的用完了。」华剑凛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小腹的瘀青散了吗?是不是你用法不当,造成不应当的浪费?来,让我看一下……」
苏珣伸手去拉他的衬衫,后者拼命躲闪,「没什么好看的……」
「看了才能了解你的伤势。」
两人拉扯间,苏珣无意撞了一下他的腰部,华剑凛倒抽一口凉气,似是被触到某些痛处,上半身蜷成一团,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是不是碰疼你了?让我看看。」苏珣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衬衫,触目所及的惨状,让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迟迟说不出话来。
华剑凛的上半身可谓伤痕累累,年轻结实的肌肉,到处都是青紫交错的痕迹,有些是拳头造成,有此似乎是撞伤,左侧肋骨处,还有一道道肿胀的痕迹……根据苏珣的经验,那不是用藤条,就是用皮带抽的!
难怪药酒会用得那么快!
苏珣猛地站起来,「这么多伤……到底是谁弄的?你曾和谁打架斗殴?还是说,你有受到家里人的虐待?到底怎么回事,被打成这样为什么那天不告诉我?有没有别的老师知道?」
这么多伤痕,若是聚众斗殴,学校肯定知道,再说以他的性格和身材,不像是任人欺负的人,那么……根据他的经验和直觉,十有八九源自家暴。
只是,被家暴的学生,他不是没有见过,也不是没有处理过,但像他这样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苏珣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难免震惊过度,声音都高亢的有点变形……
「嘘……」华剑凛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将他拉到眼前咫尺之距。相对于他的震惊失措,少年早熟的脸颊上,充满了成年人才有的阴狠。
胸口燃烧的一团火,被如此桀骜不驯的眼眸一扫,瞬间冰封成了霜雪。
「老师,冷静点,别叫得全校都能听到!」华剑凛沉声道,视线一寸寸在他脸上逡巡,目光所及之处,情不自禁泛起颤栗。
「你的脸上……也有伤痕。」
凑近的距离,让苏珣很清晰地看到了他左颊靠耳处,有一道瘀血伤痕,刚才他一直用头发遮着。
「我知道。」
「是谁打的?」
「没人打我,更没人虐待我。这些伤痕,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伤的,听到没有?嗯?」
华剑凛空余的手,轻轻抚上他细长的脖子,五指微曲,若有若无地搭在他咽喉要害处……
微凉的指尖,暧昧轻触,受惊的肌肤立即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那个时候,苏珣真的认为,只要自己再多嘴一个字,眼前的年轻男孩就会瞬间化为黑色孤狼,将自己撕个粉碎。
强压下满腔的诘问与震惊,苏珣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老师。别多管闲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不知有没有满十七岁的少年,说出的话,竟是成年人都未必有的坚强和沉稳。
眸中的意志力,足以摧毁钢铁长城。
苏珣并非妥协于他的威胁口吻,只是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着常人难及的自尊和坚定。别人的援手,对他而言,也许并不是帮助,反而是一种麻烦。
于是,他沉默了。
从此,两人开始了频繁接触。
几乎过不了几天,华剑凛就出现在苏珣的医务室。没有意外,带着一身伤痕,新伤叠旧伤。苏珣从不多问,细心替他上药、开药,没有一句废话。华剑凛也不是多话的人,两人的视线交流,倒比言语更多。
有时,身上的伤口疼得狠了,华剑凛就在病床上小睡一会儿。两人相处的时光,一点点漫长。
医务室房间不大,总是弥漫着消毒水淡淡的味道,不讨厌,反而感觉宁静,像是来到了深深海底。只要躺在白色病床上,就能以一种安全的姿势,遗忘所有痛楚。
华剑凛很满意这个地方,也很满意身边这位缄默不语的老师。虽然谈不上什么好感,但至少,他不像别的老师那么像一位冠冕堂皇的「老师」。
时间久了,再酷的人,也禁不住寂寞的侵蚀,他渐渐有了倾诉的yù_wàng,于是,苏珣终于得知,他身上的伤痕到底从何而来。
华剑凛有个不甚幸福的家庭,母亲脾气暴躁,父亲酗酒,感情一直不合,争吵不休。唯一的姐姐同样性情冷漠,并未给予他多少温情。
从小到大,一不如意,他和姐姐就是酗酒父亲的出气筒。又因他是男生,比较「耐打」,被揍时一声不吭,只会用倔强的眼神瞪着父亲,惹得父亲更加咆哮如雷,时不时上演的「竹笋炒肉丝」是华剑凛的家常便饭。
看到苏珣震惊的眼神,华剑凛毫不在意地笑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