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渔心道:“三痴兄说在分宜万万不能说严氏父子的坏话,不然你会被打,这真不是玩笑话啊,人性实在复杂,严嵩是尽人皆知的大奸臣,但对家乡民众真是很关照,找一个分宜人问起来,定说严嵩是大大的忠臣,这个严世蕃也绝非那种只凭父荫的官二代,识见敏锐,是个厉害角色。”
出了钤山镇北行,初升的红日已然散发炎威,曾渔和四喜都戴上遮阳斗笠,严世蕃与七、八个随从俱是骑马,莫看严世蕃肥白,而且年近五十,身手却颇矫健,昨夜喝得半醉驰骋四十里到此,也未休息又要骑马回去,却不显疲困之态,着实精力过人,难怪如此好色——
因为马车颠簸,严世蕃安排陆妙想改乘小轿,少女小姿陪着,两个轿夫大脚板走得很有劲。
曾渔跟在陆员外的马车边,一边行路一边与陆员外交谈,陆员外不再象先前那般对曾渔讳莫如深,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曾渔从中了解到不少严府的情况:
严嵩只有严世蕃一个儿子,严世蕃先娶南昌熊氏女,但婚后十余年未有子嗣,只生了一个女儿,在严世蕃三十一岁时熊氏终于为严世蕃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严绍忠,妾曹氏也生了一子,六十四岁的严嵩得两孙,高兴得赋诗庆贺,但曹氏生的儿子不过旬日就夭折了,熊氏随后就死于产后热症,长孙严绍忠五岁时也死于痘疹;
严世蕃续娶安远侯柳珣之女,柳氏婚后头两年也未生育,无奈之下严世蕃只有从族中过继了两个儿子,取名严鸿、严鹄,现已恩荫为锦衣卫百户,直到嘉靖二十五年严世蕃三十四岁时小妾曹氏才又生了一子名严绍庆,随后妻妾连续生了五个儿子,要曾渔作伴读的就是现年十五岁的严绍庆,虽是庶出,但却是严世蕃的长子,严嵩快七十岁了才有这么个孙子,严绍庆地位自然不同——
车轮声辘辘,陆员外咳咳,又道:“已过世的熊夫人有一女,四年前经由皇帝作媒嫁给了第六十四代衍圣公孔尚贤,咳咳,这真是莫大的荣宠,严侍郎这回召小姿回来,想必是要为小姿联姻高官显贵子弟了,咳咳,喜事啊。”
曾渔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喜事,严氏倒台在即,少女小姿命运堪忧,还有那个陆妙想,真是红颜薄命吗?
抬眼看,那顶素帷小轿在盛夏阳光中冉冉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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