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半年的时间,赌一把。王亚男在赌,你也在赌,我们都为将来赌,”她略停,仍是说出口,“你却在为过去……”
他不想听,直接问:“所以现在该划清界限了?”
苏沫不想辩解,轻轻说一句:“是的。”
他稍作迟疑,起身,习惯性地去摸裤兜,却在另一侧找到钥匙,掏出来,出门之前不知作何想,直接扔进柜子上的瓷碗里。
房门打开,苏沫感到冷,窝进沙发,听门被人合上,静静待了一会,仿佛情绪已无波动,却有泪水落下来。
她赶紧擦净脸,瞧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起身梳洗打扮,路过书房时,看见床铺仍是凌乱,今天阳光正好,斜斜照进来,似乎暖意还在。
开车去接王亚男,备好的礼品搁在茶几上,人却靠在沙发里等着。
王亚男看见她倒是笑了笑,说:“稍微迟了点,还以为你不会来。”又道,“先前,和另几人谈过,小韩那边我也是抱了希望的,可惜他去意已定,到底是读书人,为人处事不及你灵光。”
苏沫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
“书读多了,容易瞻前顾后,也舍不得对自己狠心,难得你一个女人却有几分豪爽,”王亚男话锋一转,“能狠下心的,又多半有野心。”
苏沫微怔,没说话。
开车进了市区,七拐八弯转过窄巷,进入一处鲜见绿化带的小区,灰扑扑的小高层立在里头,看起来已有些年月,路上铺一层鞭炮碎末,杂乱肮脏。
王亚男说:“省里管工业的一把手住这里,才上任的。如今的官都低调,怕人讲闲话,有些呢住房条件确实差了些,比下面的老百姓还不如,其实……”她掩去后半句,“我们今天来,先探探路。”随即,又将听说的这位领导的的爱好习惯家庭情况随意聊了一番。
苏沫勉强记住,时常走神,她暗自叹息:总要一段时日才会习惯。
到了人家里,领导很谦和礼让,话不多,却问了句:“听说王总和尚总尚淳的交情不错?”
王亚男答:“这些年,生意上一直有来往。”
对方听了点一点头。
回到车里,王亚男道:“他想找人帮忙,所以尚淳那里,我们还得跑一趟,大过年,人家理不理是一回事,我们面子上要做足。”
隔了几日,苏沫跟着她见过一溜官员以后,才去拜访尚淳。打电话约时间,尚淳起初果然推辞,没说几句,却又应下。王亚男收了线,问苏沫:“我现在树倒猢狲散,他却还肯见我,你知道为什么?”
苏沫已猜到几分,却诚恳道:“他敬重您。”
王亚男摇一摇头:“尚淳这人最现实,要不是对王居安那小子有意见,他多半不会见我。”
猛然听见那名字,她心里顿时一跳。
王亚男又说:“那两人以前的关系好得很,王居安从日本回来,求胜心切,一连谈了两个项目,全是尚淳经手,当然了,好处也没少给。”
苏沫小心应对:“但是上次投标,王居安去找他,他并不买账。”
“你不了解,那事还在你进安盛以前,”她笑笑,“王居安不是在外面有几家小公司么,当时发展不错,据说尚淳提出分暗股,王居安不同意,尚淳认为他过河拆桥,心里就存了芥蒂,现在只是面子上还过得去。”
苏沫点头。
王亚男道:“都说尚淳只知道花天酒地,我看他是更重权势,他需要钱财为自己铺路,女人们降不住他。”
苏沫说:“要不我朋友也不会跳楼。”
“是那女人太愚蠢,”王亚男轻描淡写,“有句话说得不错,商界名利场,输钱不输心。商场上的人,只有欲没有心,才不会受人掣肘。什么情呀爱的,都是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苏沫听得心头一凛。
王亚男看她一眼:“我这把年纪,看人不会出错,我最欣赏的,就是有野心的聪明姑娘,有野心,才不会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到了尚淳的住处,两人握手寒暄,对于王亚男的失势,尚淳全无揶揄神色,反倒比以往表现出更多热络。
厅里,保姆牵着个一岁多点的女婴玩耍,那孩子已会走路,正扶着矮柜好奇地瞧着来客,眉眼灵动,长得很像莫蔚清。
苏沫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去打量。
尚淳冷眼看她,吩咐保姆:“收拾东西,送她回我妈家。”
孩子被人抱上楼,趴在保姆肩膀上冲尚淳怯生生地喊“爸爸”。
尚淳没理,只和王亚男说话,等客人走了,他也出门,酒席应酬过了正月十五才慢慢消停,年后还有几次公众活动,头一桩就是南瞻大学新图书馆落成,校方邀请他剪彩。
学校开学,停车场一溜名车,图书馆门口张灯结彩,临时布置了主席台和表演场所。天气转暖,数名相貌姣好身材高挑的礼仪小姐穿艳红旗袍,引领嘉宾入场。
尚淳前排就坐,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领导纷纷发言,尚淳眯眼打量台上的主持人,那姑娘肤白貌美,甚是惹眼,他看了又看,想起来,不觉一笑。
两人相隔不远,对方却像没瞧见一样,微扬下巴,一脸正经。旗袍颜色虽俗,反衬少女的清纯,贴身的剪裁勾勒身形曲线,又透出一种熟妇才有的妖娆,仿佛一颗汁液丰润酸甜可口的果实。
尚淳正被午间的太阳晒得口渴,转眼打量其他几个姑娘,暗自比较,都无这等风韵,心里有些发痒又自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