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温已知自己威名已露,便微笑一下,暗中手到背后,摊开手掌。上官兰在后面瞧见他的手掌,一时悟不出他的意思,不由得发起怔来。
史思温大声道:“车子别走,我还有话请教这位朋友。”接着他便转向卓栋,问道:“尊驾可识得y阳童子龚胜么?”
卓栋疑惑地瞧瞧他,然后道:“认倒是认得,不过……”
史思温突然一招手,截住他的话,道:“称可认得这件东西?”
卓栋举目一看,敢情是把折扇,一面漆黑,一面雪白。不由得啊一声,道:“这是龚香主的y阳扇啊!”
史思温听到他说出龚香主三字,便断定自己所料无差,这卓栋一定是玄y教中人。于是微微一笑,道:“烦你传语与龚胜,这柄y阳扇我史某要留为纪念。”
卓栋登时面都骇白了,仓惶道:“在下如有机会,一定替少侠转告。”话一说完,扬竹驱马,滚滚而去。
史思温哈哈大笑,声传数里,竟然掩盖住蹄声。上官兰赶快推推道:“你敢是完全好了?笑得这么大声,那厮也真奇怪哪……”
史思温放下帘子,突然身躯一软,躲倒在上官兰杯中。上官兰低头一看,孩了一大跳,敢请他的面色苍白异常。他艰涩地道:“你叫车子快走,尽力赶点路。”上官兰忙忙如言吩咐车夫。史思温闭目调息了一会儿,这才道:“我妄运真气,差点儿又昏迷过去,但总算吓退那厮。”
上官兰道:“我真不明白,那厮是什么来历?”
“你就是江湖阅历太浅,这才会被店家诓上路。那厮分明是玄y教中人,因听得我病倒消息,大概龚胜不好意思亲自出马,故此命这个姓卓的前来,他本也是好手。但y阳童子龚胜还败在我手下,他即使逃走,也算不了丢人。”
上官兰啊了一声,这才完全明白,不由得十分钦佩地瞧着这个聪慧的男儿,但对于他的身体,又十分担心起来,缓缓道:“都是我不好,把你连累成这个样子。但愿上天保佑,能够及时治愈你的伤势,我纵使死了,也十分甘心。”
史思温嗟一声,道:“你别这样说,只要我得救,你也绝无问题。”
大车辚辚而行,上官兰不住地催促,走了十余里路,车子忽又停住。车中两人不觉都为之微惊。史思温深深吸口真气,挺身坐起来,但觉头脑间一阵昏眩,却咬牙挺住。
上官兰眼光一偏,见他面色苍白,不由得玉容失色,惊问道:“你……你怎么啦?”
史思温连忙示意叫她别作声时,但已来不及,只好连话也未出口,倏然伸手揭帘。
只见大车前面直无人迹,但赶车的却望着路上发怔。原来大道上横拦着三块石头,俱都高及两尺,长度是三块拼起来,刚好把大路拦断。赶车的大声道:“大爷,这三块石头一定是有人故意摆在路上的。”
上官兰道:“你下去把石头搬开不就成了?”
赶车的舌头一伸,道:“这些石头每块都得三四百斤重,小的哪里弄得动。”
史思温苦笑一下,回眸瞧上官兰一眼。上官兰恍然道:“对啊,我竟忘了他不会武功,若在平时,这三块石头算得什么。”
“人家就是拿来试试咱们呀!”史思温说:“恐怕那卓栋一离开咱们,便已疑心起来,不过还看不准,是以不敢亲自现身拦截。”
上官兰道:“我们再来一次空城计,故意要他们认为我们是引他们现身。”
史思温一击掌,道:“好极了。我一跳下车,你便唤住我,向我嘀咕一番。于是我便再上车,命那车夫尽力去搬。玄y教的人见到咱们这样动作,必定反而疑心起来,不敢出现。”话一说完,勉逞余力,矫健地跳下车去。上官兰立刻大声叫他,史思温故意愣一下,然后回到车旁。
上官兰低声道:“你可觉得辛苦?”
史思温摇头道:“还好,但再来这么两趟,非要露出破绽不可了。”
上官兰叹口气,道:“真糟糕,还有一天的路程,这一关即使捱过去,但人家一定不肯死心。”史思温瞧着她颦眉的样子,忽然觉得她更加美丽。这种美丽,特别令人觉得深刻,因此挑动了最隐密的心弦。
上官兰并不知道他心中有什么感觉,伸出手来,道:“哎,你可以上车来了,别再着了凉,更加糟糕。”史思温捏住她的手,忽觉一阵热流直撞心头,有如触电似的。眼光扫过她的眼睛,只见她眼中也闪s出一种奇异的光辉。
这一刹那间,两人心灵震荡,仿佛已经相通,可以用眼光倾诉心曲。但又宛如跌落在奇异陌生而又令人兴奋的梦境中,使得整个人都为之飘飘然起来。
史思温忽然颤抖一下,收回眼光,四顾之后,便跳入车内,他大声道:“喂,赶车的你下去搬石头吧。搬不动也不要紧,尽力试试看。到了前山,我会多赏你银子。”上官兰默不作声,她兀自在享受着早先那一阵奇异的感觉。在那里有无限温馨,已被触发。
那赶车的听命下车,走前去尽力搬那石头。上官兰注视着史思温,其他的一切地都有如不闻。但她立刻便被史思温那种漠然的神态,从遐思中惊醒。那位英气勃勃的男儿,竟然流露出一种庄严的、冷漠的神色。生像一位大佛,又像石头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