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芸君道:“那就好,你明天一早可以离开此处,恕我不再相送……”
展腮飞见她已经站了起来,忙道:“姑娘还没有将灵猫劳典老前辈,为什么要传武功给我之事说清楚……”
雷芸君打断他的话,道:“这事不难弄清楚,我不好置啄,不过,劳典要教,胸就尽管学,对你有益无损,你大可放心……”
展鹏飞从她的谈吐之中,深深感觉她对狄仁杰的事,知之甚稔,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讲明。
雷芸君此时又道:“我本来还想留你在此多住几天,无奈我大姐就要回来,所以就不能留你了……”
她的表倩有点儿黯然,看来确是不愿展鹏飞骤然离去。
展鹏飞不知说什么好,道:“在下也该走了,只可惜不能拜见令姐一面!”
雷芸君道:“你还是不要碰上她的好,否则麻顿很多……”
展鹏飞道:“我知道令姐脾气怪异,但我有机会还是要见见她!”
雷芸君道:“这就奇了,既知她脾气古怪,为什么又想见她?你不怕她无端寻人麻烦?”
展鹏飞道:“在下为了要向她要点儿失心丸的解药,所以非见见她不可!”
雷芸君恍然道:“哦?原来
人是为了解药之故,才不得不见她?那好办,我可以炼几粒送体,人什么时候要?”
展鹏飞不想那么容易就能取得失心丸的解药,当下大喜道:“姑娘什么时候有,在下就专程来取!”
雷芸君道:“不必!我可派小晶送去给你!”
展鹏飞想她或许不愿他再到天池药宫来,因此道:“这样也好,在下先行谢过!”
雷芸君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一面迈出竹屋之外。
展鹏飞自后相迭,两人走出门外,正好看到远处林捎上一轮明月高挂在那里,淡淡的月光,洒满一地。
雷芸君倏地叹了一口气,道:“明月虽有圆缺,但毕竟永恒不灭,人生却如过跟姻云,一去不回,真不知计较为何?”
展鹏飞道:“大家要是都有姑娘这种坦然的脚襟,人世间哪会有不平之鸣?”
雷芸君悄然吟道:“萧寺云深处,方塘野径斜,碧潭空界月,出水一片蛙……”
她掉过头来,深深地一盯展鹏飞,道:“蛙声虽是短促,但却是万籁中一个活泼的禅机,也可以说万古如斯,永恒不迁,无奈感受得到的,能有几人?”
展鹏飞道:“姑娘秀外慧中,一念之转,自非凡人可比,但在下有几句话不知能不能讲?”
雷芸君眸中闪烁着一抹喜锐,道:“但说无妨,依应该看得出我这是少有嗔念的!”
展鹏飞道:“在下想请教姑娘一件事……姑娘既然无嗔无怨,为什么还要投身在俗世中,随波逐流?”
他说达话时,是因为想起了崔小筠之故,因为他发觉雷芸君与崔小筠之间有很相同的个性,善良、无嗔、无争,连男女情爱,也看得极为平淡。
可是他却不明白崔小筠能够寄迹空门,不问俗务,雷芸君却须得在江湖险诈中,裁浮裁沉?
所以他忍不住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雷芸君当然不晓得展鹏飞有此一问,是由于突然想起了崔小筠之故;但她却觉得展鹏飞很了解她的心意,否则他不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但见她低吟良久,才回答道:“慧能祖师有一首偈子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其中之意呢?”
展鹏飞摇头道:“在下愚笨之至,哪能体会出六祖禅机?”
雷芸君道:“迭首偈子,无非是要人把握眼前,不必含念未来,否则永无终止之日,你相信吗?”
展鹏飞道:“此话很有道理,在下自是相信……”
雷苫君眸中流露出难言的隐情,道:“可是,人生最可悲的,莫甚于身不由己的人,我就是这类人,因此我不得不随波逐流呀!”
展鹏飞似懂非懂,是以不敢出言打扰。
雷芸君拢一拢她的秀发,姿态美妙之至,蓦地回眸说道:“展公子!你这一去,会不会想念我?”
展鹏飞心地纯洁,很老实的道:“姑娘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由此一别,将会永远想念你……”
他说这话的神情,真挚坦诚,使雷芸君大为感动,于是她道:“我看得出公子非池中之物,因此能结识公子,实是令人相当愉快,但愿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高高兴兴重聚,好吗?”
展鹏飞道:“在下相信这事不难……”
雷芸君打断他的话,道:“你先不要轻许重聚的诺言,否则一旦你无法来此见我,岂不要甚感遗憾吗?”
展鹏飞怔了一怔,心想,听了她的话,好象我和她这一分手,将无重聚的机会,这是为什么?
他心中甚是不解,正想问个明白,雷芸君道:“展公子,我该走了……”
展鹏飞把到口的问题压了下去,改言道:“在下一定会设法再来拜望姑娘!”
这时雷芸君己举步而去,闻言回过头愿,道:“是非憎爱世偏多,仔细思量奈我何,宽却肝肠须忍辱,豁开心地任从他,若逢知己须依分,纵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头来,自然证得六被罗……”
她的声音越去越远,最后终于消逝在展鹏飞的耳际。
展鹏飞停立在月光之下,细细的咀嚼雷芸君的这首禅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