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银很伤心。那时候她正处于一种矛盾状态中,她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对志翰的感情从单纯的友谊一点点提升为更亲密的感情……
所以,她必须当机立断痛下决心斩断那丝被称为“如何”的渺茫希望,她必须对志翰的痛苦袖手旁观。这令她感到无比惋惜。她只能在友谊允许的范围内给他提供帮助。而他之所以会接受她提供的帮助,也是出于这样一种感情。
“你一定是害怕遭到拒绝吧?”
高银静静地问。志翰的眉毛动了一下,嘴唇却依然保持闭紧状态。
“或者你是因为考虑到我的处境,所以才无法向她坦白你的感情……”
“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处境而感到羞愧或刻意回避过!因为环境的差异感到绝望,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我害怕的不是这个。”
“那你害怕的是什么?”
“我害怕的是自己希望和她一起走完这辈子的渴望过于强烈。我害怕这不过是我单方面的想法罢了。我害怕这会令她感到为难。如果因为我强求感情把她吓跑了,那可怎么办?如果能够帮她抚平伤口的男人不是我,我没有能力这样做,我该怎么办?……我害怕的是这些。一旦承诺相爱,就不能反悔。我害怕这样会让她感到为难。她……是个胆小鬼。”
一席话说得高银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再也按捺不住流泪的冲动,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透过蒙眬的泪光,她呆呆地凝视着滴落在手背上的泪珠,声音沙哑地说:
逆转(5)
“你……你,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傻瓜!陈志翰,你这个傻瓜!”
你这个坏蛋!坏……蛋!
高银在心里用第一个闪过脑海的词语骂着志翰。她从手提包里掏出面巾纸,使劲擤了擤鼻子。低沉的笑声填满了车厢里的整个空间。志翰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发动车,把车开回了马路中间。
“你会帮我吗?”
就在车子滑进超车道的时候他问。眼睛始终注视着前面的路况。掏出粉盒正在往脸上补妆的高银也没看他,径自回答:
“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会更改认为你是傻瓜的看法。”
“谢谢你,文高银。到底是我的好朋友!”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车里回荡,高银的心情变得抑郁y沉。看他流泪的场景只要一次就足够了。可是“朋友”这个称呼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唉……
进入她视线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你决定了?”
男人充满期待的声音把身陷思想泥潭的幼喜拉回了现实。她呆呆地望着道侠,过了许久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对不起,我走神了。”
面对她毫无诚意的回答,道侠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他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切牛排的刀子,端起面前的酒杯。
“我一直期待你这次叫我来会有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令人鼓舞的好消息?什么消息?”
看到道侠的嘴唇线条变得僵硬起来,幼喜放弃了开玩笑的意图。即便这样,也无法抹去她脸上的疲惫。在公司里她刚刚经历过巨大的感情损耗,现在丝毫没有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装模作样的兴致。
“我说的是我们订婚的事啊。我还以为你同意了呢。”
幼喜一口咽下含在嘴里的酒。今天尤其苦涩的味道令她火冒三丈。
“这是什么便宜货?”
“不要乱发脾气。对毫不相关的酒发什么脾气?”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道侠。”
心情不好。也就是不要说些让人烦心的话的意思。幼喜委婉的拒绝让道侠闭紧了嘴巴。气氛立刻变得生硬起来。这让幼喜觉得自己有责任表现出一种和解的姿态。
“我并不是不在乎你。我,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我们什么也别说了。我叫你出来是想一起喝两杯。我知道只有你最理解我!”
“怎么了?公司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公司的事……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饭也吃完了,我们来点餐后点心吧。”
幼喜没有理会道侠送来的炙热眼神,径自改换了话题。虽然她也知道这不是对待朋友该有的态度,却没有心情向他解释自己面临的问题。莫名其妙的疼痛一直折磨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堵塞在心中的那团不知是什么的硬块,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疯的。在当前情况下,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单纯的酒友。除了酒友,她什么也不需要。
直到亲眼目睹道侠的敏感反应后,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自私。不过话说回来,她希望从这个打算和她订婚的家伙身上看到这种精神层面的关怀,这种希望本身就是错误的。幼喜叹了口气,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
“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们忘了订婚的事吧。那只不过是一场悲剧而已。那是希望毁灭你我之间友谊的诅咒!道侠,我喜欢你。这种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偶尔感觉像对老夫老妻的那种喜欢。可是我不想把你当成男人看待。那样做只会让我们彼此憎恶对方。”
“我不会憎恶你的。”
“不,我一定会让你憎恶我的。我,只要是误以为爱我的男人,毫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