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窘迫,红衣男子黑漆面具后的‘唇’微微一弯,将手中空了的茶杯递到她跟前:“水。”
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一个字能说清的绝不说两个字!苏陌颜腹诽,借着起身取茶壶的机会掩饰方才的尴尬,为他再倒一杯茶。然而,红衣男子却并未缩手,反而起身,将茶杯伸到她的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苏陌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要她先喝一口证明无毒,不过也难怪,这样的人警惕心总比别人强些。
她低首,轻啜一口:“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红衣男子注视着她,果然坐了回去,手指却悄悄地一动,茶杯轻轻巧巧地转了个圈,将原来面向苏陌颜的半边转到了他的面前。
白瓷茶杯聚到‘唇’前,红衣男子将‘唇’准确地覆盖在她方才饮水的地方,慢慢地喝了一口,只觉得扑鼻都是芬芳,淡淡的,冷冷的,却又撩人心扉,不知是茶水,抑或其他。‘艳’丽如血的眼眸似乎多了些许其他的意味,连带他浑身浓郁的血腥味都有所消散。
屋外风声掠起,紧接着有声音响起:“少主,属下来迟!”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红衣男子瞬间恢复先前的冷酷,血腥缠身。他默默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门’边时忽然顿足,回首‘露’出半个侧脸,却又沉默许久,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陌颜,苏陌颜!”苏陌颜微笑道,每次说到这个名字,她都会觉得幸福。
因为这是她的名字,不是冷冰冰的代号一号,而是名字。尤其,在这个红衣男子面前,这种感觉就更深切了。
苏陌颜,红衣男子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可唤我,冥焰。”
冥焰?苏陌颜微微一怔,天底下并没有冥这个姓,显然这并非他的本名,而冥焰,燃烧在幽冥地狱的火焰,这个带着无数杀意和血腥的名字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的秘密?她心头涌起了些许怜惜,浅笑道:“好的,冥焰。”
红衣男子冥焰如触电般,猛地转身看着她。
苏陌颜有些惊讶:“怎么了?”
“……”冥焰摇摇头,没有说话。原本,每一次想到这个名字,都会勾起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杀戮*,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喊这个名字,会让他觉得温和宁静,甚至有种莫名的,能够令心跳暂时失序的感觉,就像刚才那杯水,说不清,道不明,却并不讨厌。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她,然后终于踏出了屋‘门’。
屋外横尸遍地,血流成河,这种情形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想到屋内的苏陌颜,冥焰第一次觉得,这些鲜血和尸体有些刺眼:“清理干净。”
领头的是个带着铁面具的中年男子,一时间无法理解冥焰命令的含意,疑‘惑’地道:“少主,清理什么?”
“祁伯,把这些尸体,鲜血,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一点痕迹。”冥焰缓缓地道。
祁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冥焰说出完整的话,也是第一次听到冥焰要求清理这些。虽然不解,但他仍然低头道:“是。”
“尸体带走就好,鲜血不必理会。”苏陌颜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冥焰转头:“你,怎么办?”白莲庵是京城香火最鼎盛的庵堂,能够到这里来的‘女’眷,非富即贵。她一个深闺少‘女’,院子里突然出现这么多鲜血,要如何解释?
“我能够应付。”苏陌颜点头道。
冥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好。”转头看向祁伯,“尸体带走。”
祁伯带着其余下属,片刻间便将那些死尸清理干净,冥焰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苏陌颜,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之中。
看着他矫健的身影,苏陌颜忽然想起,之前那个黑衣人明明说他中了毒,可是看他的模样,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真是奇怪。她扫了眼满地的鲜血,‘唇’角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既然要装厉鬼索命,索‘性’装得更像些。转眼看到仍然昏倒在地的燕离,皱了皱眉头,将他拖起来,塞到了‘床’底下,想了想,又取出银针,刺了他的‘穴’道,这样一来,他至少要到明天下午才能醒来。
随后,苏陌颜上‘床’,合眼休息。
不多时,惊恐的叫声接连响起,苏陌颜起身开‘门’道:“出什么事了?”她披着外衣,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身后,睡眼惺忪,还不住地打呵欠,宛如一幅刚刚苏醒的模样。
染画冲到她面前,“小姐,你受伤了吗?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沐浴过后就休息了,直到被你们吵醒。”苏陌颜茫然地道,似乎刚刚看到满地的鲜血,神情惊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出什么事了?”
早有人去告知白莲庵的庵主,看到此情此景,也都是惊骇‘欲’绝,然而,查遍了整个白莲庵,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明明没有尸体,却是满地的鲜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府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中都是同样的惊骇‘欲’绝:这满地鲜血蹊跷,令人惊恐,却又毫无来由,难道说又是厉鬼作祟吗?而且竟然如此厉害,连白莲庵这等佛‘门’之地都压不住,这下却要如何是好?
“染画,你快收拾东西,天一亮,我们立刻回苏府!”
韩舒玄已经见过,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借着这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