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啊,关键是对形的理解和掌握。要注意绘画中的边缘线,对就像这样。”
“是这样吗?”
“嗯,这样就好很多了。”
本来沉浸在画画里面的女生猛然发现学长竟与自己离得这样近,耳边忽地就失聪了起来。
他再说些什么已经听不清了,周遭同心情变得一样静谧。蓦地:“学长以后能不能教我画画?”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极力压抑期待的声音,还有清澈若水的眼神。
陈以航默不作声。
良久淡淡说道:“你出门时有没有留心天气预报,过会就要下雨了,先回去吧。”
意料之中的拒绝。
女孩子默默收起画板,他已经往前走了好远,像是刻意拉大的距离。女生的神色里没有委屈,今天关于画画的收获已经很多了。都怪自己太冲动,希望学长不会觉得自己轻浮才好。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男生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安静,女生每每想要勾起话题,可一看到他冷淡疏离的神色,就自动缄了口。暴雨来前微凉的空气变成风,灌进了两人之间不算太远也不算近的距离。
天色突然就阴沉地厉害。
男生淡淡开口:“我送你回去吧。”指了指单车后座。
她突然一怔,心底浮起不可置信的欣喜,也许刚刚以为他很讨厌自己只是错觉罢了。只是——
女孩子眉眼间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低下头,迟迟没有答应。
春衫薄,犹记旧时光 5
男生刚想问她,就听到一阵车鸣声。
加长型的银色宝马。
再看了看眼前的女生,不菲的穿着打扮,原来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公主。怪不得那样轻易就说出了教她画画的请求,跟男孩子打得交道多了,就以为全世界的男生都要围着她转了。
女生看他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安静,眉眼处隐有模糊的笑意。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好意思学长,家里司机来接我了,今天谢谢你教我画画。”说完就低头越过他一路小跑着离开,脸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陈以航望着她奔跑的背影,恍惚间又看到了那抹跳跃的马尾。
那个被拒绝的男孩子说。。。。。。她叫杨昱美?
轰得一声。一记闷雷。
绵密夏雨开始侵袭大地,就像一抹冰凉的雾气笼罩山野,慢慢将树梢草地浸润湿透,连脚下的泥土都像是饱蘸了水分的海绵,松软潮湿。
陈以航蹙眉望着宝马离去的方向,肩膀微微发颤,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二小姐,擦擦头发吧,免得着凉了。”
女生乖巧地接过司机递来的毛巾,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雨帘里的男孩子,可惜四处都是雾茫茫的一片。一下子就雨下得这样大了。
她小心翼翼擦拭掉沾了水珠的画,满脑子都是那抹飘逸出尘的少年身影。
。
虽然披了雨衣,回到家时陈以航还是湿的不轻。
男生站在玄关一直维持着手握门柄的姿势,奶奶听见孙子推门进来,等了好久没有声音,忍不住问道:“小航回来啦?”陈以航这才弯腰换下湿漉漉的球鞋。
“今天您没去公园吧?”洗完澡后的男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奶奶。
“今天没去了,昨晚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奶奶撑起身子朝里屋走,又像以往献宝似的给他找小本子:“我每晚看天气预报可不是白看的,都记在本子上呢。”
男生笑笑:“那待在家里都做了什么,闷不闷啊。”
“不闷不闷,看看电视嘛挺好的。”奶奶说:“倒是中午你蔺阿姨的女儿过来玩了下,才三岁半,哦哟,可爱是可爱得来。。。。。。就像你表妹囡囡以前那样,哦不,还是我们囡囡更漂亮。”
陈以航不动声色地为自己倒了杯凉水,换了个话题:“雨好像吹进了房间里,我去关下窗。”
然后默默走进房间里,记得关上了门。
电话那头连“嘟嘟”的声音,都像是说不出的陌生。
“囡囡啊,我是航哥哥。哥哥想问你,这个周末来哥哥家玩陪陪奶奶好不好啊?”
“但是妈妈说我以后都不可以去玩——”八岁的女孩子仍然奶声奶气地重复着大人教她的话:“她说奶奶偏心不喜欢囡囡,所以哥哥和奶奶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春衫薄,犹记旧时光 6
心底对于姑姑家的最后一丝愧疚也瞬间归整于零。陈以航记起当初决定独自跟着奶奶,回到爸妈刚结婚时在苑薇街买下的房子,将父母留下的遗产完全收回时,所有的亲戚都轮番上门指着他鼻子嚷嚷:“小兔崽子,你以为我们稀罕你那点儿钱,你想承担你就自己去承担好了!你走着瞧,看看以后你出了任何事情,碰到任何困难,我们会不会管你!你不要说我们绝情,你想想究竟是谁先这么绝情的!”
当时以为可以轻松放弃的某些东西,现在发现并不是所有结果都可以照单全收的。比如,越来越寂寞的奶奶。
雨停了。陈以航洗完碗筷,拖了两张凉椅来到阳台上,又掏出不求人给奶奶挠痒痒:“我陪您说会儿话。”
“哦,你作业做完啦?”
“嗯。陪您会。”
。
“我回来啦!”
女生笑嘻嘻地踢掉鞋子,抱着画板探头探脑进了客厅。“好香啊!宋阿姨今天又煮了什么好吃的啊?”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看到笑意融融的女孩子时,摘下